张清成赶紧把秦长越的弓递了过去,有风从秦长越的耳边刮过去,而她纹丝不动,闭上一只眼睛,瞄准了郑自成。
张清成也离开了了望台,手心里攥了一把汗,谁也不知道,此刻的郑自成,到底想做什么。
千军万马呼啸而来,郑自成倏然被隐进人海里,秦长越手一松,一根箭羽嗖地一声破空而去。
郑自成趔趄了一下,差点从马上跌落下来,却仍旧捂着胸口往前飞奔而去。
“那里到底有什么!”张清成耐不住性子,嘶吼了一声。
秦长越的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却仍旧保持平和。
旁边的那些小兵面面相觑,皆是无法回答张清成的问题,谁也不知道,郑自成奔赴的那个方向,到底藏着什么。
郑自成的面上爆发出强烈的喜意,一股不安涌上秦长越的心头,那一刻,她看见郑自成抬起头来,朝秦长越露出一个得逞的微笑。
秦长越手指一松,一根箭羽破空而去,而下头的郑自成,一脸的笑意,就算是被咬中了心脏,也还是放声大笑起来。
一口鲜血噗地被喷洒出来,郑自成面上挂着大大的笑容,轰然倒了下去。
旁边的士兵瞬间骚乱了起来,而秦长越愣在那里,不过须臾功夫,却像是过了一千万年一般。
张清成张大了嘴巴,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震天的响声将二人都砸回神来,秦长越猛地回头,目眦欲裂。
“将军!”张清成忽然超前跑去,直接把秦长越扑在了身下,石头和砖瓦炸裂,溅起的尘土一瞬间挡住所有人的眼睛。
那些小兵慌成一团,那一刻只觉得天地炸裂,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长越被飞起来的砖石砸中了头,鲜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将军……”张清成爬了起来,沙哑着嗓子开口。
秦长越摇摇晃晃站起了身子,她回过头去看,原本的了望台上扎了一根箭羽,露出一小块洞来,而那洞里,则藏着一个小小的机关。
城墙上破了一个大洞,无数西夏兵飞奔涌入,纵然连弩飞发,也根本阻拦不住。
而下头郑自成的尸身,则早就寻找不到了。
秦长越嘶吼着吩咐作战计划,可那些小兵四散逃离,哪里还有人听得到她的声音?
张清成手起刀落,砍下一人头颅,那些惊慌失措的小兵这才回过头来仔细听秦长越的话。
那一刻,风从秦长越的面上刮过去,她额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疼。
秦长越原本准
备好的话统统都说不出来,她喉咙里像是哽住了什么东西,酸涩难受。
其实,他们也只是想要活下来吧,本就是被抛弃的一群人,他们想要活着,有什么错呢?
被长官抛弃,被国家算计,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生而为人,想要活下去,是错误吗?
秦长越的耳边忽然回响起小叔叔的那句话——阿越,一定要活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从那边撤退,第三小队和第一小队交替行走,弓箭手断后,将拦路的东西都摆好,前往东城门,找裕王爷汇合。”秦长越沉声开口。
是啊,以卵击石是没有用的,西夏兵已经闯了进来,他们纵然能拦得住片刻,又有什么用呢?
“将军!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一个胆大的小兵开口问道。
“我给你们断后,”秦长越咬牙,“还不快走!”
一股热流顿时涌上了所有人的心头。
难怪,难怪大家都说,当兵的人,最好便是进秦家军,他们是真正地把你当人,把你当兄弟看。
“将军,您也退吧,让我来吧!”张清成也是红了眼睛。
此刻情况有多凶险,他心里清楚,秦长越要是留在这里,恐怕是凶多吉少。
“张清成!这是军令!”秦长越狠狠咬牙,鲜血顺着额角滴滴答答落下来,勾勒出她精致而苍劲的轮廓。
杀神秦长越,便是在这种时候,也照旧让人胆寒。
张清成与秦长越一道留了下来,那些小兵皆是朝秦长越鞠躬,然后按序撤退。
“将军保重!”如山川倾倒般振聋发聩的声音在秦长越的耳边响起,她缓缓阖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