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别对待,从来不忍心责骂半句。没有人提醒,他不会发现同样是晚辈,自己对待女儿与其他几个孩子区别那么大。
小时候女儿那么优秀,从来没有需要去教育与责备的地方,在女儿身上看到的都是优点,看其他几个孩子却总带着严格的目光,早已经习惯了,却忘了……如今已不同从前,每个孩子都早已变了一番模样,他不想承认,却被提醒着去承认。
往楼上去的沐家二爷,背已经没有曾经的笔挺,渐渐透出苍老疲惫。
……
…
美国
这一日下午,办理好入院已经是当地时间下午四点。
没有任何手术是完全没有风险的,医生将相关手术的利弊与可能发生的情况全都明确告知了情天与身为家属的蔺君尚,让患者与家属心中都有明确的了解,随后是手术签字。
回到独立的病房,按照术前要求,情天洗澡洗头发,等她洗好出来,蔺君尚已经在外面,拿着吹风筒等着她。
换了医院病号服的情天坐在沙发前的小凳子上,蔺君尚坐在她身后沙发,仔细给她吹干头发。
微微的嗡鸣声里,病房窗外日暮的光线照进来,洒落病床一片浅浅的橘黄。
吹干头发,蔺君尚用指腹给她顺着发丝,手指穿过柔软的黑发,摩挲着头皮,舒服得令人闭上眼睛。
“开始吧。”
情天闭着眼睛道。
在她颈脖后围上一张毛巾,蔺君尚手边有一把剪刀,还有一把电动剃刀。
手指拨开她右耳后的发,那儿皮肤触感格外细滑,他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握着一缕发,这一刻,忽然明白,早前在国内,她突然剪掉留了许久的长发的原因。
其实她早就料到这一天,为这一天做准备。
像是被人狠狠攥住心脏般难受,拿着剪刀下不了手。
“那天我去剪长发,老师傅说,剪掉的都是烦恼。现在还有点小烦恼,得拜托你帮忙剪掉。”
身前情天的声音传来,平淡中特意带上些许轻快,蔺君尚深呼吸,手中剪刀靠近。
发丝剪下的时候有微微的声音,是能听得见的,绵绵细细,仿佛缠绕在心口不去。
她明天要动手术,开颅手术,位置就在右耳后靠近后脑处,医生说需要剃发,蔺君尚没让别人来。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一缕缕头发被剪下的声音,右耳后方那一块,都要剃掉。
落下的长发铺在他平日随身带的方帕上,那方帕子右下角,还有去年元宵,她给他画的花灯和提诗。
“女生头发长得快,很快就会长出来。”
他安慰着,不忍去看,却不得不放下剪刀,再用剃刀给她剃干净一遍。
哪个女孩子不爱美,一头长发像是命,她却因为手术要少了一块,原本那么美的头发……
她肯定会觉得自己很难看,只是不说。
而他更像是自虐,明明最心疼不忍,却更不愿意让其余任何人动手,他要亲自来。
剃刀在她柔软的头皮上轻轻划过,仿佛也一道道划过他的心,抑着呼吸握稳了才没让自己的手抖,碎发落在掌中,也扎在他的心里。
“好了。”
男子的声音低沉隐忍,情天要起身,却被那人从后紧紧拥在怀里。
带着叹息,他吻她的发,吻缺失了的那一片,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在他心里都是最美的。
明天手术需要全麻,需要骨窗开颅,不能再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