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四下里无人,我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发髻衣裙,生怕回去之后被瞧出异样,尤其是叶宛,一向观察细微,又爱对别人的妆饰品头论足。
“你在干什么?”魏璧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着我。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消灭罪证,就这么衣衫不整地走出去,岂不是不打自招?”
魏璧略尴尬了一下,忽然望着我,道:“等等,还有……”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我身边,伸手将我鬓边的一缕发丝向后捋去。
我抬头望着他,他倒是衣冠整齐、纹丝不乱,于是只顺手理了理他的衣襟,随口道:“你先走,我等会儿再走。”
魏璧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神里闪过一丝柔和的笑意,道:“我自会叫侍女过来接你。”
望着魏璧远去的背影,我情不自禁地失了神。
我清楚的记得,我当时冒着生命危险救他并不仅仅是为了钱,更是不忍心眼睁睁地见着一个美好的生命消逝。
现在,魏璧已不再是当初的柔弱少年,可仍然是一个美好的生命,他委曲求全、他忍辱偷生、他奋力反抗,他是令人钦佩的。
我对魏璧说我不想死,想好好活下去,同样,魏璧一定也想好好活下去,而且同时他也在为此而奋斗着,难道我就眼睁睁地见他以卵击石、死于非命?
也许魏璧觉得我只是个小姑娘,不适合跟我谈论打打杀杀,可是我自己心里明白我不过是借了个小姑娘的躯壳而已,我的内心仍然是像成年人一样思考着。
我暗暗打算找个机会再跟魏璧好好谈一谈,把我所有的顾虑全都告诉他,劝说他打消造反的念头,也许能找到一个折中的办法,既能避免,还能打消杜太后的疑虑,让彼此都平息下来。
从此以后魏璧安心当他的庆王,太后安心的当她的太后,至于办法是什么我现在也不知道,但是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认真去想,总能想到。
思索了一阵子,魏璧派来的两个侍女也到了,两人恭恭敬敬地把我送回了水榭,只见魏璧早已入座,此时正跟叶宛满面春风地说着什么。
我冲着众人略一躬身,便也再次坐下了,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却心不在焉起来。
“灵儿,咱们舅甥二人一起敬殿下一杯吧!”叶宛热情地招呼着我。
我忙起身,举了酒杯,陪同着叶宛,恭恭敬敬地向魏璧敬酒,岂料酒到唇边还未沾,叶宛忽然又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叫道:“灵儿,你是不是又被马蜂蛰了?怎么嘴唇又肿了?”
又又又,切克闹,我说叶宛你唱rap呢?
我恨不能把手里的酒杯塞到他嘴里堵个严实,拜托舅舅你动动脑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马蜂蜇,我就算是铜墙铁壁,恐怕也早被蛰死了。
我悄悄抬起头瞥了一眼魏璧,只见魏璧的脸抽动了一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附和道:“别院里花草繁多,也确实容易招蜂引蝶。”
我对着酒杯抿了抿,笑道:“殿下说的是,灵儿先前去更衣时,碰
巧遇见了一只大黄蜂,个头硕大,极是骇人。”
魏璧轻咳一声,端着酒杯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脸上的表情也极不自然起来。
叶宛大惊失色:“灵儿,这么大的黄蜂蛰了你,你还不当回事?”转而又对魏璧道:“殿下府上可备消肿药膏?”
魏璧望着叶宛的眼神便多了几分同情,大概是体会到了弱智儿童欢乐多的感觉。
我止住了叶宛:“舅舅你听我说完,大黄蜂没蜇我,我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书架,正好磕上了一本大厚书而已。”
众人听了,也觉得无大碍,都是大男人也没过多追究,于是就此便敷衍了过去。
酒宴散去后,紫堇陪着我坐在车中,大概是见我一路上面色阴晴不定,于是追问我是不是在酒宴上被庆王殿下冷待了,我当然是连连否认,说庆王殿下待人和善,绝不是势利之人,心里却想着如果真的冷待就好了,只是非但不冷待,还热情过度了。
紫堇听了,却满意地点了点头,赞道:“我也觉得庆王殿下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