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沈诺和沈言都还小,他们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平日里按时上下班的父亲越来越忙碌不着家,全职做家庭主妇的母亲也接了手工的零活在家做。
沈自山的创业并不顺利,他辞了工作没了稳定收入,年幼的沈诺和沈言在那段时间对“钱”这个字眼比大人还要敏感。
尽管父母不常在二人面前提起,但家里愁云惨淡的低气压和外祖家接济家里时的痛骂通通被他们听进了心里。
所以沈自山立稳脚跟后对他们极其好,一方面是父亲对儿女的爱,一方面是对当初窘迫到颠沛流离生活的弥补。
稚童时期的沈诺曾拽着柳映玉的衣角:“妈妈,为什么爸爸不像电视里那样去学着变通?”
柳映玉用围裙擦擦手,很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因为无论做什么都首先要讲良心。”
笑笑走了。
临走前她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着带走:水才喝了一半的水杯,笔帽丢了的钢笔,柔软针织的椅垫…
“我没有答应傅思思。”她说。
“我确实对她开的数目心动了,也因此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我这段时间过的并不轻松,”把自己最后一件个人物品收进箱子里后,她有些局促的笑了笑,一如当初面试时的拘谨。
“也请你看在我主动把这件事讲出来并且没有损害工作室利益的前提下,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我干干净净的来,也干干净净的走,如就像你说的,大家都在为同一个目标全力以赴,我不想在他们未来的记忆里当叛徒和逃兵。”
沈诺答应了。
于是笑笑很洒脱的笑了笑,终于没再执着于心里的那些龃龉,认真友好的跟她道别。
“我叫陈笑笑,耳东陈,微笑的笑。”
“再见。”
沈诺说不清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痛苦吗?好像也没有;失望吗?好像也算不上。
笑笑于沈诺而言是设计助理,也是亲自挑选出来的伙伴,所以她的蓦然离开同样的给沈诺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她一直知道商业的尔虞我诈,也知道职场的错综复杂,但真的到了自家后院起火的时候还是会有些惘然的惆怅。
并肩作战的伙伴可能会变成刺向你最锋利的那把刃。
Sanguine工作室在写字楼的第七八九层,沈诺的办公室设在第九层。
室内没有开灯,她独自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A市晚上十点钟的车水马龙。
好久没有散散步了,沈诺想。
上次散步还是刚重生不久的时候,她遇到了秦越,吃了他投喂的蛋糕,许下了如果一切顺利的承诺。
沈诺决定今晚步行回家。
她给自己穿上了外套又裹上了围巾,难得兴致高昂的下楼了。
“雨牙。”
秦越不知在黑夜里站了多久,见她下楼才递来了一束花。
是紫罗兰。
紫罗兰的花语,永恒的爱。
沈诺鼻头又开始发酸了。
她一些说的出口的说不出口的情绪,再一次被秦越很温柔的轻轻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