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外,先前朝议上那手捧巨大书卷的少年信步走入,身后几位衣着打扮干练的侍从紧跟在身后,见到满脸错愕的姬凤词,不由得连忙辩解歉然道。
“陛下,我们拦不住他。”
姬凤词无奈叹气,摆手道。
“罢了,罢了,你们拦得住凉风山的人那才是见了鬼,你们退下吧,好好守着,别让其他人再闯进来了。”
那几名侍卫连忙千恩万谢地退下。
少年此时已经将那卷书卷背在身后,一袭白袍,加上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面庞,显得飘逸出尘,宛如谪仙一般。
他走到茶桌前,却没有拜见身为帝皇的燕王姬凤词,而是看向了徐华年,咬牙切齿地瞪着对方道。
“徐师兄果然在这,让师弟我找得好苦。”
徐华年面上并不太自然,屁股挪动,试图离方亭侯隔得远一点。
“方师弟,你找我做什么?”
姬凤词不知二人有何恩怨,早就躲得远远的,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开什么玩笑,凉风山里出来的人,虽然有不插手凡尘俗事的规定,但你看看徐华年?像是会守规矩的样子吗?
那里的人都是些疯子,真要惹到了他们,难保不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千年前的大昭王朝不就是因为惹怒了原本无心国事,上凉风山求学的某位皇子,逼得人家不顾山规,叛出山门,以一人之力灭了整个皇室?
这个山里出来的人,随便一个都是举手投足拥有改变世间格局之大能者,看似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但都不是易相处的角色。
姬凤词要插手两人之间的事情,还得考虑考虑自己的这羸弱的身子骨禁不禁得起折腾。
方亭侯看了徐华年半晌,突然淡淡说道。
“自然是来谢谢师兄山脚下的一棍之恩,若不是师兄那一棍子,师弟我也不至于一路上靠着乞食,风餐露宿整整半年才到燕京。也不知道师兄是否可以将凉风山信物还我了?”
姬凤词听得目瞪口呆,他算是听出来了。
自己这位老师之前能从凉风山出来,居然干出了敲人闷棍的事来?似乎还把别人下山的盘缠和信物都顺手摸走了?
怪不得对方本应该在老书使归山月余之后便能抵达燕京,却足足花费了半年之久,甚至先前信物都掏不出来?
感情这东西现在就在自己老师身上?
仔细一想徐华年当年还未因为败给姬凤羽而一心求胜,登上凉风山求道前曾经在燕京里干出来的那些破事,似乎这还真是老师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徐华年瞄到了姬凤词那震惊的神色,尴尬一笑,朝着方亭侯说道。
“小师弟,燕京不比凉风山,这里红尘滚滚,人心险恶,师兄拿走你的信物只是怕你进京之后上当受骗,替你保管,如今这信物放在师兄这里更加安全,等你在燕京待的时间长了,不会再被骗了,师兄自然会把信物还给你的。”
徐华年说谎骗人也不害臊,脸不红心不跳,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可他偏偏遇到的是方亭侯,先前吃过徐华年的闷亏,自然不会再上当受骗。
方亭侯冷笑道。
“师兄未遵山规,私自下山尚且不论,若是师弟我将你干涉凡尘俗世,企图改变世间格局的手笔回禀山长,师兄你猜会发生什么?”
徐华年一愣,没有想到方亭侯居然如此威胁自己。
要知道,眼前这位师弟自小在凉风山上长大,因为从小便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性子,才深得山上苦修的数位老者喜爱,以二十余岁这般年纪,成了凉风山书使下山。
这可是凉风山屹立数千年来下山书使中最为年轻的一个。
凉风山书使的使命只有一个,便是游历凡尘百年,记载百年里大昭九州的历史演变,却不能插手干预,看似地位高高在上,却其实是个折磨人的差使。
因此凉风山向来都是选择那些老成持重,心性打磨至平静无波的修炼者下山,就是担心当年大昭王朝覆灭的事情再次上演。
可似乎这位师弟如今表现却与山中修炼时大相径庭。
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恐怕回禀凉风山的信鸽早就飞走,等着回信缉拿自己这个逃出凉风山的叛徒了。
可听方亭侯话里的意思,似乎他并无将自己的消息告诉凉风山的意思,反而与自己讨价还价起来?
既然如此,就代表师弟其实并不似山上表现的那般古板规矩,徐华年只觉得有意思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