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晴这才挨着下首椅子坐下,等丫环放下点心,斟了茶,退下后,才问:“辛二哥寻我来,不知有什么事?”
辛雨泽在她临近的椅子上坐了,将那碟松花糕推到她面前,“垫垫肚子,再慢慢聊。”
雪晴哪里有什么味口,抬头看了看辛雨泽,一副你不吃,我不说的神情,只得拈了块松花糕咬了一口。
那松花糕清甜可口,入口即化,即便是她再没味口,也不难下咽。
辛雨泽守着她吃下两块松花糕,见她说什么也不肯再吃,才道:“大哥递上去的那图,负责这案子的使令私下里压下了,根本就没往上递。”
雪晴倒吸了口冷气,握着青花瓷茶杯的手,把茶杯捏得更紧,“那 … …
辛雨泽拿起茶壶,“今天义宁公主回来了,去了刑部,看见舅舅摊在案上的那副图,愣了半晌,问起这图,那令使才巴巴的翻了大哥递上去的图交了出去。”
雪晴更是紧张,将茶杯放到桌上,“那公主可有说什么?”
辛雨泽帮她斟了茶,“公主当场就恼了,当着众人的面责骂了那使令几句,要他把案子移交了出来。”
雪晴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这是喜还是祸,“那这案子现在由谁来审
“由舅舅来审,明天我去牢里走一趟,让子容有话尽管的说。”他端了那碟松花糕,递了到雪晴面前,“再吃些?你这么饿着,大人顶得住,孩子也经不得饿。”
雪晴耳根子烫了烫,多半是周成贵跟他说了她怀有身孕的事,人家一番好意,也不好推辞,只得又拈了块松花糕,吃完糕,见他也没再说什么,起身告辞回房。
辛雨泽起身送他出门,等她走远,问寻到她的丫环,“你在哪儿寻到的陆姑娘?”
“在洗衣房外面,陆姑娘正在晾衣裳。”丫环如实的回答了。
辛雨泽摆摆手,“你下去吧,顺便叫管家过来一趟。”
重新回书案边坐下,拿起刚才没看完的书,没看上几页,管家在门口问,“少爷,您有什么吩咐?”等辛雨泽点了点头,才走了进来,在他书案前停下。
辛雨泽手指轻敲着桌面,“陆姑娘有着身孕,每日饭菜,你叫厨房照顾着些,另外安排一个妥当些的媳妇去她房里服侍着,端端抬抬,洗洗刷刷的事,跑勤快些。她怀着的可是我二弟的骨肉,万一在我们家出点啥岔子,可真对不住我那二弟。”
他虽是郑府的表少爷,但郑大人夫妇无子,只得个女儿,这位表少爷,郑大人夫妇是极爱的,念着二小姐孤儿寡母,就靠着这个儿子,才没明着过继过来,但府中上下有谁不知,这位表少爷是郑大人当亲子养大的,他的吩咐的事,谁敢不听。
昨天雪晴住进来,管家也就分了个小丫头到她房中,只是雪晴不习惯别人服侍,凡事自己动手,那小丫头乐得偷懒,玩耍。
他们觉得雪晴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没往心里去,这时听表少爷这么一说,知道昨天没安排妥当,渗了一头冷汗,忙应着去了。
接下来的风云变幻,子容的案子由公审,转成了秘审,结果判了子容等人无罪释放。
金家失误的事被揭了出来,公主念在金家不久前,才向朝中捐了大笔的银两赞助军中物资一事,也没加追究,只不过私下责骂了几句,并要金家再交上黄金千两,以太后的名义捐给灾区,为太后积福。
太后不过是没了块衣料,却换来这么大一个阴德,也合心意;而有人为灾区出钱,可以为国库节约,皇上更是睁只眼闭只眼。
所以金家伤的不过是点脸面和金银。
雪晴心里明白,是义宁公主心里还存着点亲情,查出事情真相,又不加以深究金家,金银对金家而言,是最容易的事,而子容不过是个小人物,虽然让金吏令记恨,却不会为了这么个民间的小子得罪皇家,那么金家自然也不会再纠缠下去。
这事也就算过了。
雪晴对着苍天拜了又拜,总算是太平了,去向郑大人磕头道过谢,回了子容包下的客栈客房,特意换过件喜庆些的衣裳,备了酒菜,等他回来。
可是左等右等,却等不到他回来。
周成贵去牢房打探回来,脸色相当难看。
雪晴忙为他倒了杯茶,静等着他发话。
周成贵一口气喝干了杯里的茶,眉头拧了又拧,“真是邪门了,牢头说人全放了,牢里没人,他出来了,怎么不见人影?”
雪晴倒抽了口冷气,“会不会去了冯掌柜的染坊?”
周成贵摇了摇头,“我在牢里没见人,就想到这点了,赶着去了冯掌柜那儿,也见到了冯掌柜,冯掌柜说子容早他们一个时辰前就放了。我倒回去牢房附近问了问,都说没看到这么个人,你说这事邪不邪门?”
雪晴满腔的喜悦化得干干净净,脸上一阵比一阵白,“该不会出什么事
周成贵一时间也没什么招,“你先别急,这么大个活人,还能丢了不成,没准去办什么事,晚些就回来了。”
雪晴懵懵的点点头,心里却象灌了千斤重的铅。
子容交了那图给义宁公主,相当于向义宁坦白自己的身份。
这件事,表面上平了,但义宁公主私下怎么看,便不得而知。
心里七上八下,害怕得厉害,看向一直沉默的幸雨泽,“辛二哥,这事,你怎么看?”
辛雨泽隐约想到些什么,但没凭没据的瞎猜,总不能张口就说,轻摇了摇头,站起身,“这真不好猜,我回去问问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