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太阳还悬挂在空中,但阿诺德却感觉自已在门外已经等了一天一夜,乃至十天十夜。
但最终,那扇病房的门还是被从内往外地推开了,他看见满头大汗的安娜走了出来,对着自已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事情顺利吗?”
阿诺德把手背过去,以便不让她发觉自已的手此刻正在发颤。
“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但还需要一段时间修养。”
谁也没办法体会到,阿诺德听到这句话时的心情,他恨不得兴奋地跺脚,抱住眼前的任何一个人蹦来蹦去。
但他却只是点了点头,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门,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悄悄地往里探望。
他看见手术台上的一个小铁盒子里摆着各种触目惊心、血渍斑斑的武器残渣,看到乌里恩浑身的伤口都得到了妥善的医疗,这个猎人正呼吸平稳地熟睡。
此刻他心中的最后一块石头才算是彻底放下了。
“跟我来!”
阿诺德压得低声音,却压不住声音中的颤抖,他抓住安娜的手,拉着她到了自已的房间——这是个能大声说话,也不会有人窥听的地方了。
“说吧,你想要得到什么报酬?只要是在我能力之内的,我都可以赏给你!”
他上次那么激动的时候,还是在伏击歼灭掉一整队蜥人勇士的时候。
此时他敢在心里打赌,哪怕安娜要一整箱的黄金,他都不会往下压一个子,而是会歼灭一整个蜥人部落,把它们的祭祀像宰鸡一样宰掉,从它们最宝贵的占星室里扒拉干净最后一粒黄金!
然而安娜却向他提出了一个比这还要难答应的要求。
阿诺德看见安娜没有盛气凌人、挟恩图报,反而是更加卑微地双膝跪下,用祈求的语气说道:“大人,我既不需要金银,也不需要珠宝,但我却有一个请求,希望您能够应允……”
但阿诺德的心中却咯噔一声,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报酬才是最难给予的,也是最难拒绝的。
“你说吧,什么请求?”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直视着安娜的双眸。
“我希望您能取消这次出征,为什么您一定要狂热地发动战争呢?”
一时间,阿诺德沉默了起来,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居然有和平的忠实拥擂,乃至到了分不清种族存亡的程度?!
如果是一个闲嚼舌根的女人,无论姿色如何,阿诺德都会直接叫人用大棍子打出去,再加上一个月最严苛的苦役,看看这种女人砸了一个月的石头后,还能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眼下的这份恩德,还有这份惊人医疗技艺,别说是个女人了,就算是个天真的阉人,阿诺德也有耐心听听其想法,这是作为一个领袖的气量。
“说说你的过去,再说说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阿诺德将她搀扶到椅子上,倒上一杯新世界特产的土茶,据说这种又苦又黑的东西有很强烈的提神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