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赏赐的,我喝、我喝。”
那血人如蒙大赦,惶恐急切地俯身趴于血泊中,将那混合着自身鲜血的酒水大口吞咽,酒水与血水顺着嘴角肆意流淌,浸湿了他身前一片地面,其模样狼狈又可怖,恰似一只濒死仍在挣扎求存的困兽。
应以安目睹此景,忽尔仰头狂笑,笑声如夜枭啼鸣,在牢房内回荡不绝,令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
她双眸中狠厉乍现,身形陡然一转,素手疾伸,利落拔过身旁侍卫腰间佩剑,寒光闪烁间,手持长剑,直刺而下,那锋利的剑刃瞬间贯穿血人的脖颈。
剑锋一转。
“……”
血人瞪大双眼,脸上残留的狰狞笑意尚未褪去,便已一命呜呼,倒在血泊中。
应以安再猛一用力,将剑拔出,鲜血如泉涌,四处飞溅,有几点血渍溅落在一旁太监那早已吓得煞白的脸上,太监身躯剧震,却因极度恐惧而不敢抬手擦拭,只能眼睁睁地任那温热的鲜血在脸颊上缓缓滑落,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助,仿佛生怕自己稍有动作便会惹来杀身之祸。
“……无趣,回宫。”
她唇角微撇,满脸厌烦之色,冷冷道。
不顾地上的血水会污了龙袍,径直踏过那片被鲜血染得殷红刺目的地面,每步落下,都溅起微小血花,她却仿若未闻未见,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漠然,身后的侍从们战战兢兢地赶忙跟上。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牢房尽头,那股浓稠得化不开的血腥与压抑便如潮水般汹涌回涨,一众官员面如死灰,彼此偷偷交换着惊恐眼神,只能在这死寂的牢房里,独自品味着那深入骨髓的恐惧。
戌时四刻。
辛允心中执念难消,那未解之惑如鲠在喉,尽管她知晓此举颇为不妥,可那股子想要找应以安问清事情真相的强烈渴望,终究还是占了上风。
苦苦等到夜幕沉下,将整个皇宫都笼罩其中,为她潜入提供了些许掩护。
清心宫。
辛允略一停顿,观察片刻后,借着墙角阴影的掩护,翻墙而入。
入得宫中,只见一片寂静,唯有应以安的寝殿内尚有光亮透出。
辛允未发出丝毫声响,缓缓靠近窗扉,侧目倾听屋内动静,确认无异样后,才如狸猫般从那半掩的间隙侧身而入。
只见一人衣衫略显凌乱,独自瘫坐在床榻畔,她手中执着酒壶,一杯接一杯地往口中灌酒。
“……为什么……”
此时的应以安,已然沉醉至深,仿若陷入一场无法醒来的迷梦,其双眸失去了往昔的锐利,被一层朦胧的醉意所笼罩,眼神迷离而恍惚,双颊被酒力晕染出艳丽的酡红,那平日里如霜雪般冷峻、令人望而生畏的面容,在酒意侵蚀下,竟也奇迹般地有了几分柔和与哀伤。
“她忘了……”
喃喃自语着,只是那话语被酒意搅得含糊不清。
辛允站在窗边,瞧见应以安如此消沉、烂醉的模样,往昔那高高在上、威严肃穆的形象全然不见,然而,那些积压在心头、困扰她许久的重重疑问,驱使着她,哪怕此刻应以安已然酊酩大醉,她也定要在今夜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