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愚蠢,我亲爱的老同学,你在被一个年轻人占便宜。〃一个带着似笑非笑意味的清澈嗓音传来,弗克尔斯放开我,手迅速放在剑柄上,转过头,怒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好不容易找回空气,用力咳嗽了半天……这家伙力气很大,那狂乱的动作像要把我吞了,显然法师在肉搏上无庸至疑屈居于劣势,不管对方是个多么愚蠢的家伙……他居然在问一个黑暗阵营的高级法师是怎么进来的,难道他以为一把锁能让他们乖乖呆在外面?
迪安站在那里,穿着他的灰袍,咖啡色的长发在火光下泛着温暖的光芒,微笑着看着我,紫色的眼睛闪耀着可恶的幸灾乐祸的光芒。
〃我从昨天见到你时就想说,〃我冷冷地说,〃你看上去还是像很多年前一样讨厌。〃
他笑起来,〃你倒是改变不小,想必有什么不幸经历,漂亮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你却一点变化也没有,老同学,〃我冷哼,〃粗糙的法术一如继往,真可谓几十年如一日。〃
他危险地眯起眼睛,我毫不示弱地看回去,这是我们当年每次见面的必经程序,这么多年后重温起来竟是毫不生疏。
〃你们认识?〃弗克尔斯问,然后反应过来一般自嘲地笑笑,〃当然,一对儿死灵法师。〃
〃他是他,我是我,〃我淡淡地说,〃我不喜欢你用的数词。〃
迪安耸耸肩,〃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费迩卡,这不合乎我所有知道的法术。显然,你对这个年轻人施了死灵法术,所以你的灵魂被这个肉体吸引而来到这里,这也是你无法解开‘自己施于自身法术的理由?〃
是的,但他所说的几乎也是我所仅知的。〃也许是老师研究出的新法术,〃我说,〃它摒除了非原配的肉体与灵魂的不合频律。〃而那水晶里的血蛇,也许便是某种固化的法术,用以缠绕在灵魂上完成这个工作。
〃听上去像基于凭附类法术原理,〃他脚步轻柔地走过来,〃你还能活多久?看上去不超过三天。〃
〃足够了。〃我直视他,〃解除诅咒用不了三天,迪安,消灭鬼尸骷髅也花不了一天的时间。〃
〃你一点也没变,费迩卡,〃他盯着我,〃求人也如此嚣张。你知道,老对手,我如果救你,那和赌约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朋友?〃我扬眉,〃我从不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以如此称谓,可那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不是吗?〃
他高傲地扬起下巴,〃是的,我觉得是,就足够了。我不关心你的想法,那和我没有关系。〃
骄傲的精灵,我想。
他淡淡地开口,〃你觉得我是什么,费迩卡?人类永远只会看到我的精灵血统,像精灵们总不会忽略我人类的血脉,那是白绸上的污迹,到哪里都是一样显眼!无论是人类还是精灵看我的眼神都是对异类般戒备和敌意的。〃他高傲地微笑,〃但那又怎么样?我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太愚蠢对你总是不会有好处的。我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怎么说我,只有我自己知道什么是最好的,那些人类或精灵的眼神和心思,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伸出手,他的指尖不知何时被划破了一个口子,鲜血顺着他纤细的指尖滴下,落入热水,却并不化开,而是像一个细小的血红的小蛇,知道目标般向我胸前的骷髅流过来。
〃你现在太虚弱,而这种法子最快速有效的。〃他说,细小的红丝游到胸前血色的骷髅上,迅速钻了进去,我感到胸前力量蠕动的暖意,它们正在吞食化解那该死的诅咒,我露出微笑,我终于将摆脱这些天来束缚我的东西。
〃而你只当我是个‘敌对的法师,不是半精灵也不是半人类,我喜欢这样。所以我说我们是朋友,〃他说,〃而你是否同意和我并无关系。〃他一如继往骄傲地扬扬下巴,转身准备离去,倒是他的一贯作风。他转身看向弗克尔斯,〃干嘛不离开,别在继续你正在做的无耻事。〃
〃即使你这么说,我也不能让他走。〃弗克尔斯冷冷地说,〃他的身份太微妙,他的离去将引起全面战争!这个国家经不起那个!〃
〃没有即使,我说的是事实。〃迪安说,〃别对一个死灵法师说什么国家利益,我只知道。。。。。。强迫别人性交,年轻人,这太下流。〃
〃如果他能收敛一下他的傲慢,也许我会考虑用另一种方式和他沟通。战争对死灵法师不重要,对我们却事关性命。。。。。。〃
〃请你们都出去,我累了。〃我冷冷地说,〃虽然我累了,但我不觉得我没有能力用武力请你们离开。〃
两位客人的眼神凛了一下,刚才那只巨龙的存在还是颇有威慑力,我并不难想那种因为不了解而升起的恐惧……那是我最常遇到的东西。迪安施了一礼,当然那只是基于礼节,实际上他做那种事时依然很奇妙地仿佛高人一等。〃你确实需要休息一下。。。。。。再见,老对手。〃他说,〃另外我得说这么多后我依然不赞成你的观点,法术无非是力量的追求,目标专一才更有利于获得,我从不喜欢那些无聊的创意。〃
〃也许你觉得从山上劈下块巨石放在风神像上更合适,因为质量上前者更实在。〃我淡淡地说,〃再见,我和优雅无缘的老对手。〃
〃希望下次再和你讨论时不是在冥府,〃他微笑着说,看了一眼弗克尔斯,〃走吧,元帅。我不想和你争论他乱七八糟的性格,虽然我很理解你的愤怒,〃他低低笑起来,〃但这种强迫太下流。〃
他抬起手,开始默念咒语。〃等一下!〃弗克尔斯说。
〃我不想和你交谈,〃迪安说,〃我只让你离开,就是这样。〃
我感到细微法术的波动,两个人无声地离开了我的帐篷,相较之下独自一人的空气确实更让人舒适。我用旁边准备好的柔软浴巾擦干身体,丝绸的睡衣下放在炭盒,温暖的布料贴在皮肤上感觉很好。
我把自己放在床上,身体因为久违的放松发出舒适的叹息,我可以清楚地感到胸前危险的诅咒正在被那强大的鲜血慢慢消耗,不出一顿饭功夫,便可以完全消失。
是的,我的身体很快便可以脱离了那威胁生命的诅咒,那只我用古魔法降服的巨龙正在不远的森林等待我,我已经明确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当我再次醒来时,我将披上我的灰袍,这一切可怕而烦乱的旅行终到了结束的时刻。我的下一站便是我的亡灵森林,或者别处,谁知道呢,必竟这个身体已经允许我再去遥远的边境采药了。
一切都很美好,我闭上眼睛时想,这是我这三个月来睡得最为舒适和安心的一次,我终于要回家了,回到真正属于我的世界。就在我一觉醒来之后。我这么想着,然后让疲惫的身体进入了深沉的梦乡。
人类的世界似乎总不会给我我预定的结局,那和法术严密的体系不同,它们似乎总在和我作对……我这辈子都没有像我再次醒来时那么糟过,即使是我曾身中诅咒,命悬一线的时刻。
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是在晃动的车厢里,实际上它晃动的并不是很厉害,那更像是个小型的行宫,它被驮在四只在平稳著称的飞行龙背上,身下铺着柔软的丝缎,半透明的丝绢层层叠叠挡住了大部分阳光,却挡不住新鲜空气和偶尔拂过的微风,每一处都写着精致奢华和匠心独具。
这是一个对于行军过于豪华的小行宫,能呆在这辆军车上曾经让讨厌旅行的我很是庆幸了一番,可是现在。。。。。。
〃你醒了?〃一个声音说,我注意到弗克尔斯坐在我旁边,脸上挂着奇怪的微笑。我身上仍穿着入睡时的丝绸睡衣,可平日一觉醒来,我应当精力充沛才是。……是的,我从未像现在般觉得如此疲惫和无力,手软绵绵的抬起来都艰难,那是一种仿佛骨髓都被抽空的感觉。。。。。。仿佛所有我视之如生命的东西突然之间离我而去了!
这意识让我的身体猛地紧绷起来,弗克尔斯微笑未敛,声音温柔得像在和受惊的小动物讲话,〃你睡了三天,凯洛斯,我们现在正在回王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