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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天意如此（第1页）

{那侍卫被暴怒的晟帝一把提离地面，只得结结巴巴地又重复了一遍。晟帝将他甩到一边，就要往奉天殿赶，被宋桂拦下。“陛下，”宋桂跪在他面前劝，“如今火势不明，随时还可能发生爆破，陛下万不可如此冒险，还请陛下转移至安全的地方，救火之事交给宫人和侍卫们就好。”

晟帝咬牙不说话。也难怪他着急，奉天殿是他日常处理政务的主殿，里面尚且放着不少政务奏折，是极重要的地方，万不可有闪失的。晟帝僵持着不退步，赵千秋也早早离场去安排端嫔生产的事情，其他嫔妃互相看了看皆是不敢上前劝说。最后还是厉寒酥走过去，轻轻扶住晟帝的手臂：“陛下，臣妾知道您担心奉天殿的安危，但我们毕竟不懂救火。与其僵持，还不如早早撤离，让宋掌印好有空安排更多人手去救火才是。”

宋桂不着痕迹地看了厉寒酥一眼，见她看着晟帝一副十分关切的模样，抿抿唇。厉寒酥说得在理，晟帝总算听进去。他拍拍厉寒酥的手，眼睛盯向宋桂缓声道：“你亲自去主持救火一事，务必保证朕的书房无恙！”

宋桂收回视线，深深跪拜：“奴才遵旨！”

……不多时，奉天殿的大火总算被浇灭。宋桂带着人来报，称奉天殿的主殿并未遭到波及，只是右后侧的屋顶被炸开，烧到了一间房间而已。一直焦急等待着的晟帝这才松一口气，当即动身前去查看。走到奉天殿前，便见不少宫人有条不紊地收拾着残局，隐隐的黑烟仍萦绕在上空，一派杂乱的模样。“着火的是哪间房？”

晟帝问。“回陛下，是浴池。”

晟帝一愣，立马疾步向内走去。他绕开被烧得焦黑的门楣，就见整间浴室一片狼藉，正中间的浴池整个炸裂开，深深陷入地下的巨坑，坑底遍布黑乎乎的灰烬和碎石，正上方就是被烟花炸开的屋顶破洞。这！密室呢？晟帝心头剧震，忍不住后退一步，被宋桂险险扶住。“陛下？”

宋桂语气疑惑。似乎不明白不过损失一个浴池，晟帝为何如此震惊。“这……怎么会烧成这个样子？！”

晟帝指着面前的巨坑，瞪着眼睛问。宋桂：“陛下，用来砌浴池的砖石本就不耐烧，那烟花在房顶炸开，带着火星子落进来点燃了一旁的幔帐，火势快速蔓延下浴池就耐不住热裂开了。”

晟帝仍是不敢相信，一把推开他就跌跌撞撞地跳进了浴池底下的深坑。“嗷！”

他一个没注意，手撑在石壁上，顿时被烫得惨叫一声。“陛下小心！这火才熄灭，地下的石头还烫得很！”

宋桂蹲在上面，适时好心提醒。晟帝咬牙：“你怎么不早说！”

宋桂便不说话了。晟帝捂着手在坑底乱转，心中惶惶。他不敢相信密室就这样没了。那藏在奉天殿浴池下的密室乃是曜国历代帝王口口相传的机密，里面存放着一些不可见人的密旨和证据。晟帝登基以来只进过一次密室，从那里的文字记载中得知了前几任帝王暗中干的事情，顿时被吓得不轻，逃避似的再不敢进去。然而如今，任凭晟帝如何搜寻，再找不到一丝密室存在的痕迹。那些入口、台阶、置物架、机关，包括那些见不得光的真相，都被这场天降之灾烧得一干二净了。晟帝遣散了所有人，独自一人仔细监察着坑底的黑灰，只能依稀辩出一些未烧干净的纸张和布帛，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可辨。全烧没了。晟帝沉默了片刻，突然心中一松。如此也好，就再没人知道他的先辈们为了皇位都做过什么事，不论是非对错，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消失了，大概就是天意吧。他自我安慰着。翌日，晟帝下令修缮奉天殿，重创的浴室整个拆去重建，对外声称只波及到一间房间，损失不大。随后，晟帝便下令追查起烟花的事情来。这烟花最初是荣嫔的主意，为此还特意从宫外请来了专业的烟花匠人，为晟帝生辰专门制作烟花。因此荣嫔被第一个提来审问。荣嫔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怎么每次想在太后、晟帝生辰上表现表现，都会摊上事情？她伏地就喊冤枉，坚称自己只是提出了烟花的主意，之后具体的烟花制作过程全是拜托了工部掌管火药原料的一名监造负责的。此时宋桂已经派人查出，昨夜的烟花之所以没燃放完就跌落，最后在屋顶上延后爆炸就是因为其中的火药有问题，皆是参入了杂质的次品。那管火药的工部监造当即被提上来，几顿刑审后就受不住招了，据言皆是他贪婪腐败，在火药原料上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还收取供货商的贿赂，两头收钱。工部的火药原料原本都是用来制作打仗用的炮弹的，在这个年代因为大炮制作工艺简陋，炸膛是常有的事情，倒也没人怀疑火药的质量。可谁知这次荣嫔突发奇想要准备烟花，那监造贪污已久早忘了火药质量堪忧的事情，还托人通了关系揽下此事。最终导致这场祸事。晟帝看完那人的认罪书，怒不可遏。工部兵器制造局和兵部、军事息息相关，一旦出了纰漏，就是伤及国之根本。他当即下旨处死了那个监造，全家抄家流放，其后代终身不得入仕为官。私下里，晟帝却是叫来了宋桂，嘱咐他顺着这条线，继续追查工部贪污的事情。“一个管火药的小监造就敢如此胆大妄为，想来工部里像他这般的蛀虫不止一个。”

晟帝本就对朝臣们不满已久，如今更加怀疑起来。他眯着眼吩咐宋桂：“朕有心要整顿六部，就从工部开始吧！”

宋桂垂首应下。朝堂上，一场腥风血雨就要展开，却暂时没有波及到后宫。晟帝生辰的变故将所有嫔妃都吓了一跳，直到后来听说奉天殿的火势不大，很快被浇灭了才松一口气。本以为只是一场意外，不想没几日荣嫔就因为烟花的事情再次被晟帝斥责反思，才让她们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对劲。难道不只是一场意外？有能耐的嫔妃们皆悄悄打探，捕捉着蛛丝马迹。当时的赵千秋忙着安排端嫔生产，之后也从厉寒酥口中知道了那日后来发生的事情。她思忖：“按理说有经验的烟花匠人不应该会发生这种事故，难保其中还有别的原因。”

厉寒酥就想到了那日烟花盛放下，宋桂被她捕捉到的小动作，没多说只是点了点头。回到攀月宫，厉寒酥还在想着那日的走水和爆炸究竟是不是宋桂的安排。毕竟那烟花落在哪里不行，偏就落在了奉天殿的后方，还就恰巧引起火灾，烧了那里的浴室。听救火的内侍说，当时的火势蹿得极快，直接将里面的浴池都烧炸开了，一片狼藉面目全非。怎么就这么巧，前脚宋桂还计划要搬空密室的东西，后脚就直接连东西带密室都烧没了，全无对证，再不用担心晟帝会发现。如此天衣无缝的计谋，像是宋桂想得出来的事情。不过厉寒酥也看得很得乐就是了。在晟帝的生辰上送他一场爆炸盛宴，真是妙极。一想到晟帝会有的震惊表情，厉寒酥就乐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