蹦极的时候,碰上一个生意失败的大叔。
自己的家装公司破产,妻离子散,狐朋狗友一个不剩,剃去光头来到山峰。反反复复地不敢尝试,最后高喊一声‘去他妈的’跳下去,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就当死过一次了。”
大叔甚至坦诚地说,如果不是卓灼车上搭话,自己的公文包里其实带了足量的安眠药。
这是把昨天、烦恼、困扰都烧了个干干净净,所以才会如此坦荡。
卓灼早看出大叔颓丧得不正常,才会提出主动同行,只不过,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番话。
轮到他了,他又果断又无声,像所有人中的异类,连个尖叫都没有,一跃而下。
之后坐在船上,整个人更是安静到让工作人员反复确认是否无事。
此时此刻,臣妍眨眨眼,有点意外,“我在你心中原来是这样的性格?”
话音落下,卓灼才意识到,那杯酒看似没让人醉,但依旧残留了余韵。
不然说不出这番话。
他笑着,也不辩解,很直白地道歉:“是我狭隘了。”
酒精显然还有一点令人回忆往昔的作用。
那趟旅程结束,分别前,大叔最后同他交谈时,曾经很直白地羡慕他,“小伙子,你这么年轻,又这么帅,人还热心,有什么是他妈得不到的?以后如果来广州,可以联系我。如果大叔我东山再起,肯定少不了请你吃饭!”
卓灼的头发纷乱,心却不是。
旅程中,头发长到可以系成小马尾的长度。他扎起来,正好不挡眼睛。
他没要大叔的联系方式和名片。
“当然有。”
这个世界上,最奇怪的事情就是,能把秘密和陌生人分享,却不能告诉身边人。
不要再有联系的可能,是理性主义者最后的自我保护。
大叔和他一起坐在长凳上,翘起二郎腿,潇洒分他一支烟,“什么。”
卓灼接过,却没点上,只是在指尖磋磨,有一点烦躁。
他会抽烟,但不上瘾,觉得这同样是一种失败于约束自我的象征。
漫山的云雾中,文质彬彬的克己人,平生仅有地粗俗一次,把秘密光明地拆解掉一半。
“……十几岁的时候,我曾经把自己看得无所不能。”
卓灼知道,他没有大叔的好运气,在生死的错觉中成功把昨天烧掉。
“以为人的情绪可控,诉求也可控,任何人和东西都能够通过转移注意力忘掉,只要不去想,早晚有消散的时候。实际上,我一直看不惯很多人,觉得他们愚蠢又幼稚,也并不那么值得依靠。”
所以,破碎的家
您现在阅读的是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潮热夏日观察记录》23、C23(第22页)
庭才无法困扰于他,同时变得自视甚高,绝对的感情和精神洁癖,觉得不仅能活得顺利,还能拯救他人。
卓灼习惯于过自己的生活,擅长辨认接近者的意图,对仅有的、真正愿意包容他的人记忆深刻。
周泽航是,臣妍是。
偏偏,这样的两个人又使他陷入折磨,变得卑劣。
大叔笑:“这有什么,谁十几岁不觉得自己能改变世界啊!我十几岁的时候,比你狂的多,书读不进去,字就会写那几个,偏偏还觉得自己能成为下一个比尔盖茨,你说是不是自信?多正常!”
卓灼低垂目光,没说话。
暑假时他们遐想未来,谈论起婚嫁,于情侣很正常。只有他不正常。
卓灼将扭曲的烟握紧手心,似笑非笑,有一点厌烦,唯独口吻平稳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他知道自己第一次无法抑制的失控,语言些微粗暴,冷漠过分。
“我喜欢好兄弟的女朋友。”曾经的妹妹。
神色像是寒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