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凝望良久,他放手离开,到山脚下时,他回头望她,她依然微笑一脸。
他跨上马朝她挥马鞭,就如第一次离开时那般,欢快的带着再见时的憧憬甩下马鞭。
而在转身的那一霎,他落下了他的男儿泪。
别日何易会日难,只因再见遥无期。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他的目光从刚开始讲到初见时的雀跃欢喜,到相处时的温馨甜美,再到分别时的黯然伤神,以及此刻苏醒后期盼再见的渴望,无不真情流露,无不内心写照。
他的母亲自听到他为一只兔子出城的时候,脸色便开始暗沉了下去,在知道它是一只兔妖的时候,就开始阴沉了下去,在得知是她害了他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坡口咒骂了起来。
但骂了一句,就被老翁制住了。
老翁得知真相也是无奈,事已至此,再怪罪她有何用。
他看着身侧的方初,四年了,她已避开他四年,到底还是他自找的。
陈晴已经听得泪流满面,子钰一个劲的为她抹泪。
大家各自沉默一阵。
方初道:“爹,娘,初儿对不起你们,初儿想去骊山,骊珊还在等我。”
妇人立马回绝:“初儿,你还想再让她害你一次吗!不许去,我以后再不会让你去骊山。”
方初恳求道:“爹,不是骊珊害我!是我,都是我,你们不要怪她,她虽是妖,但她从未害过人!她从来都是避开我,是我自己碰了她。求你们不要怪她。我知道这三年你们的辛劳,是孩儿不孝,孩儿给您二老叩头。”
一个故事讲下来,他说话已经流利,但是行动依旧不便,他重重的叩在了地上。
老翁扶起他,语重心长的道:“初儿,她在等你,莫要忘记你还有我和你娘。她只要你活着,我和你娘也只要你活着。她孤单需要陪伴,但你记住,只有醒着才能陪伴。爹老了,你娘也老了,我们不能再陪你多久,她虽是妖,但也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我们明日就去骊山。”
到底曾是一门望族之主,见识自然独到。
妇人闻言又是震惊,抖动着薄唇想要反驳。
老翁虽落魄两年,但余威犹在,一个眼神便喝住了她。
无法,她有的是泪,便又默默的流泪。
陈晴抓住子钰的手,泪光闪闪的盯着他,还未开口,子钰便道:“师傅也曾教过我伏魔降妖之术,关于她的毛病,我可以试试。”他岂可不知她的想法。
闻言,陈晴似乎比方初还要欣喜,转首问老翁:“老伯,骊山离此处还有多久能到。”
老翁方才之语是默认方初与骊珊一起,但多少存了担忧,但闻子钰之言,他竟一扫忧色,他真将子钰当神仙看了呢!
他答道“以牛车之速,尚需一日。”
陈晴站起来道:“你们都上车,我们现在出发,明日天明就可到骊山,子钰,你来赶车。”
老翁自是一番推迟,毕竟去骊山的道大半都在山林中。此处山脚下倒还好,上了山,猛兽出没,危险异常。
但陈晴只道让他们上车休息便可,一个会伏妖的人岂会降不了猛兽!
三人上车,俱是感谢上苍,碰到大好人,大恩人。听得陈晴咧嘴笑了笑。
老黄牛已经赶了一天的路,在他们讲故事的时候,它吃完草就已经睡去。突然被叫起来套上绳索,它很是抗拒的哞哞哞的叫,被子钰一摸背,便乖顺的精神抖擞的上路了。
月底,子夜之后,下弦月才冉冉升起,繁星依旧烁烁。
山林中火光穿梭,晚风瑟瑟,车轮轱辘。
狭窄的车身上蜷缩着三人,顶着一张薄被。
车首盘坐着一人。
这人蓝衣墨发,背影虽瘦削,但沉稳如山岳,挺立如青松。
他就是青松子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