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菀书见她面色憔悴,双眸红肿眼底青黑一片,心中揣度她可能精神不是很好。行礼完毕,皇后让她落座。
“你们都别担心,陛下不会让人伤害他的。”皇后声音绵软,底气不足。
永康着急道,“母后,让我们见见父皇吧!”
皇后却摇头,“你父皇不舒服,好不容易睡着,你们回去耐心等着,没什么事情,别怕。”
永康还想说什么,裴菀书却知道再说无益,且皇帝的心思还猜不准,如果自己一时乱了阵脚反而给沈醉增加危险更是得不偿失。思量一下忙起身,说了些恭祝陛下和皇后娘娘身体康泰之类的话,然后又看向永康,“永康,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手心手背都是肉,陛下会弄清楚的。”
永康见她面色沉静,又见皇后神情坚决不肯她去见驾,只好嘟着嘴不乐意地拉着裴菀书回去。
皇后目送她们离开了,才缓缓回去殿内。
红锦地衣角上压着的凤嘴缠龙香炉吞吐着缭绕的香雾,龙涎香醒脑凝神。她微微叹了口气走进帐内,缓步上了暖榻。
皇帝面色萎靡,微微睁了睁眼,“是永康那丫头吧!”
皇后点头,幽幽道,“陛下,为什么不能放过老四?他如今也只是想带着菀书一同过逍遥的日子,只怕你让他做皇帝他都不肯。”
皇帝眯了眯眼,唇动了动,没说话。
“那个所谓的帮手早被沈睿那孩子一时冲动给杀了,根本就没说谁是帮凶,你又何必一定给老四安这么个罪名呢?再说,别人看不出,你这么了解他们,你还不知道?”
皇帝睁眼看她,眸光灼灼,随即歪了歪头,似乎不耐烦。
皇后叹了口气,“老大也没事,休息个半年也就恢复了。”
皇帝重重地哼了一声,翻了个身,不耐烦听她讲。
皇后苦笑,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她知道皇帝定然有他自己的打算,如今到了关键时刻,许多事情她根本看不透。
半晌,皇帝伸手握住她的手,用力地握,直到她疼。
天边雪云低垂,暗暗地压下来,风呼啸着用力卷起地上枯败的枝叶,然后狠狠地摔上墙壁,发出“飒飒”的声音。
“菀书姐姐,我们去找皇奶奶。我们去求她!”永康依然不肯气馁。
裴菀书握住她的手,摇头道,“我们不要再急冲冲地去,太后老人家多年不管事情,再大的事情也没出来过,如今更是不可能。”
“可是不试过怎么知道?我们不可以放弃!”永康着急地盯着她。
裴菀书摇头,“我们没有放弃,而是要想办法。”
“想办法?怎么想呢?”永康急切地看着她。
为了安慰她,裴菀书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办法会有的,别乱了方寸。”
“劫狱?”永康双眸晶亮,一下子激动起来。
裴菀书叹了口气,笑道,“你四哥又没下大狱劫什么狱呢?”他如今肯定是在大理寺的衙门里,皇帝又没说要杀人,况且就算是要杀,他们也得好生伺候着。
以他的功夫,想走是很容易的吧,自己才是他的拖累。
果然隔日,柳清君便让人传了话给她,让她沉住气,静候。
想是他也不知道皇帝如今的意思,要说想杀沈醉不太可能,他可以借助别人的手,但是绝对不会由他嘴里亲口说出杀死一个王爷。他向来标榜兄友弟恭,父子和睦的。
就连当年的楚王都没杀,何况沈醉?
又过了几日,永康已经回去宫里。裴菀书坐在暖炕上跟水菊一起绣花样。时间越久,她反而开始安心,皇帝定然有其他的打算,以此为引子罢了。
沈醉被软禁在大理寺内,从前旧部以及交好的人要么跟他划清界限,要么不理不睬,倒是忠君派的文大人等上折子为他说话。
如此一来,裴菀书便感觉出一点味道,也许是沈醉让人授意不许他从前交好的人为他说话,否则很可能将是一场清洗。
皇帝身体不好,可能担心什么,所以想为新君扫除障碍,这样也对,每个君王都会如此。只是让她不明白的是沈徽竟然主动出头为沈醉求情,结果皇帝以翰林院那一方地域安全归沈徽负责,办事不力被杀手混了进去,也被皇帝派人软禁在大理寺。
每每想到这里,裴菀书便更加不再担心。
“小姐,爷回来了!”水菊趴在窗口看了一眼,欢喜道。
裴菀书一听忙扔下手里的针线,飞奔下地,“沈醉!”
本要扑上去的身体,硬生生地顿住,是沈睿。今日他一身鸦青色大氅,打眼一看像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