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在靠得更近,把脑袋枕在她的肩上,闭上眼,他感觉到头上的人僵了一瞬又恢复正常,鼻尖暧昧地蹭蹭她的颈侧,深深吸了一口气,由鼻入肺,刻进骨子里,是他熟悉并为之疯狂的味道。
为了在文艺汇演上给她一个惊喜,这个月他狠心放弃跟她相处的时间,每天放学和齐磊不停地练习曲子,就算再有精力,也熬不住每天学习后再抽一两个钟头练习。
很疲惫,但只要想到心爱的女孩在身边,而他在努力为自己的女孩变得更好,用他半桶水的作文水平来表达,就是累并快乐着,犹如此刻。
车子开到钟懿家所在的老城区,末班公交车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许在一路安静地卧着她的肩膀,平稳地呼吸着,钟懿坐得笔挺,她把呼吸调整到跟许在一样的频率,撑高肩膀,好让他睡得舒服些。
字正腔圆的提示音提醒乘客下车注意,钟懿为难着怎么叫醒他,许在已经睁开清明的眼睛,下车了。
钟懿感受着被枕了一路酸胀的肩膀,才回味过来许在在装睡。
哼,狗男人。
公交车站旁坐了个70来岁的阿伯,拿着一个搪瓷缸子在吃东西,黝黑的脸庞堆满褶皱,一件脏兮兮军绿色上衣灰败老旧,身上挂满塑料桶和易拉罐,身边一辆手推车上是捡着堆起来的纸箱子。
钟懿走了几步看见路边丢了个塑料瓶子,她蹲下捡了起来又返回去,把瓶子交给阿伯,老人笑着跟她道谢,她笑笑,然后掏了掏书包,没找到想要的东西,拉过许在的书包翻找了一会,好不容易找到了几枚一块钱的硬币,她把硬币放在纸箱子上,就拉着许在离开。
许在被她领着走,着急的步伐仿若后面有洪水猛兽追赶,他勾着唇角小心配合她的脚步。
许在不确定从什么时候喜欢上钟懿的,对她的喜爱,大抵就是这么一点一滴的小事件,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善良的,矫情的,好的,坏的,长年累月堆积起来的,凝成了他心倾神驰的钟懿。
每一次相处,每一场交流,任何一个结点,契机,悸动,都是偶然,亦是必然。
等他回过神来,目光所及,唯有钟懿是风景。
走着走着,钟懿忽然发出清脆的笑声。
许在被拉回思绪,看着两人之间勾着的小尾指,控诉道,你这样突然笑出声我会以为你有那个大病。
会不会说话,你才有大病。
那你笑什么?
笑你真不像个家里有矿的。
许在困惑,嗯?
钟懿如数家珍般给他列举,你看,出门没有专车接送,出入没有管家打点,出手没有百十来万。
一样要跟着我挤公交车,身上穿的也就千百来块,搜遍全身就为了凑几个钢镚给拾荒者。
这么多年,只有那栋大别墅让我有你是一个有钱人的实感。
她说得眉飞色舞。
许在失笑,哪来那么多浮夸生活,我们家只是比你家有钱一点点而已,再说那些钱也不是我的。
尽管他阿公说家业都是他的,可他外公还好好活着,他爸爸也把公司发展得很好,怎么都轮不上他赚钱。
你是不是又开始看言情小说了?最后一年压力太大吗?
许在的猜测是有根据的,初三最后一学期面临升学压力,那会钟懿还小,状态调整不过来,听信别人的建议看小说解压,结果一发不可收拾,隔一天就叫上许在去图书馆借书,直至那个月的月考成绩出来。
她对着令人堪忧的分数反思,好在不是钻牛角尖的人,很快根据自身情况调整了方法,她仍旧爱看小说,不过换了一种方式,给自己制定一个目标,达到那个目标,才奖励自己看一本。
她本就是自律的人,看小说这段时间可以算得上是放纵的岁月了,这种方法对她吸引力更甚,竟让她把成绩给赶回去。
这事只有许在知道,毕竟是陪着借书打掩护的人,连莫芸都以为她是升学压力导致成绩下降,在家大气不敢对她喘一下,哪能想到某人那段时间沉迷于霸道总裁小娇妻里无法自拔。
钟懿的耳朵,在许在话音落下后肉眼可见地泛红,她最近会在关灯后悄悄在被窝里找几个小短篇,不是为了解压,纯粹是想了解暧昧期的男男女女怎么相处,看看许在最近的行为属不属于渣男性质。
但这怎么好意思对许在说起,没有的事。
许在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没说实话,淡笑着理解道,哦,不能像以前那样没节制。
钟懿声调拔高了一点,有点恼羞成怒,你好烦啊,都说了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