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把那些童男童女……炼成了这玩意儿吗?”
“是在他们死后,虽然他们死之前也遭了不少罪,但是活人是炼不出肉灵芝的,只有死尸可以,我六岁那年来到常水观,由于比较乖巧所以很快就得到了我师父的喜爱,我还记得那年中元节结束之后观里特别忙碌,大家都在忙着降服抓来的顶级邪祟,于是给那年两个童男童女送饭的任务就交到了我的手上,我每天都会去给他们送饭,他们的年纪比我还小,男娃叫大宝,女娃叫小凤,我还记得每一次送的饭里都有一股子浓浓的药味儿,那两个娃娃吃的很香,也许是因为没有其它吃的东西吧,我问师父饭里加了什么,师父说是药材,我问他是什么药材,他让我别多管闲事,后来才过了三个月,大宝先没了,又过了半个月小凤也没了,他俩没的那天师父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去后面的袇房看他俩的尸体,看过之后还有些不满意地说了一句,晚死几天就好了的话,再后来我就不用送饭了,他俩的尸体也不见了,等将来我才知道,他俩的尸体被炼入了肉灵芝里,那时候这朵肉灵芝已经存在了,只是没有现在这么大。”
云童老头说这番话的时候,赵逢生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一股怒火在胸中燃烧,即便他好几次试图将这团火压下去,可都以失败告终,赵逢生的脸色很难看,他大概明白了为何自已师父要灭了常水观的原因。
“后来呢?”
赵逢生用冰冷的声音催促道。
“八岁那年,中元节那天你师父打上门来了,以一已之力灭了我们整个常水观,我当时躲过一劫,等你师父走后,我返回观里找到了我的师父,那家伙奄奄一息,他央求我救他,我把他带出常水观奉养了他十年,这十年里他一直在教我本事,我其实早就知道这家伙是想夺舍我的身子,我假装不知道整天乐呵呵地伺候他,一点点把他所有的秘密都挖了出来,可他始终不愿意将肉灵芝的秘密告诉我,直到我十八岁那年,也就是常水观被灭的十年后,有一天夜里他趁我睡着后偷偷溜出家跑到了林子里,殊不知我其实是在装睡,我一路跟着他,来到了一个月光明亮的地方,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的是一小段肉灵芝,是当初他从这个肉灵芝的本体上割下来的一部分,他将肉灵芝对着月光仔细观察,好一会儿后肉灵芝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粉色光芒,他惋惜地说什么,十年了居然还没成熟之类的话,我从这句话推断出,地窖下面的肉灵芝也没有成熟。”
“你倒是挺聪明的。”
“呵呵,不聪明也活不到今天了,从十六岁开始,我师父这个混账玩意儿就假装为我好,每天为我熬制药剂让我服用,说什么能强身健体,实际上都是为了十八岁夺舍的时候做准备,我也早就提防着他,那些药我基本上全吐了,可即便如此在十八岁他夺舍我的时候还是发生了一番恶战,最后我侥幸胜出,我师父那个老家伙彻底魂飞魄散了。”
赵逢生冷冷说道:“所以你之前是故意撒谎来博取我的信任。”
“半真半假吧,毕竟我师父夺舍我这件事是真的,他夺舍失败后死了,可我也身受重伤命不久矣,也就在那一天我命中的第一个大劫来了,我没想到的居然是死劫。”
“所谓死劫并非必死之劫,而是渡劫之人会经历无限接近死亡的状态,劫中之时身体虚弱,寿元消耗成倍增加,大劫来临之时近乎死亡,如果能向死而生则渡劫成功,如果失败则彻底死亡,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苍老了,你实际年龄不过四十三岁,可是由于死劫的缘故,你的寿元消耗大大增加,因此看起来才像是六十多岁的样子。”
云童老头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我用这副孱弱的身子硬撑了二十五年啊,二十五年的时光,我每一天起床照镜子都会看到自已又老了几分,每一天都提心吊胆,就好像有阴差提着锁链在我的后面追赶,随时随地要把我锁去阴曹地府。”
赵逢生奇怪地问:“你如今才大劫降临,也就是说你劫中的时间长达二十五年,这是不可能的。”
“一般情况确实是不可能的,不过我的情况很特殊,我当时被师父打成重伤后死劫开始,其实那时候我就应该死了,不过为了保命我吃下了那一小节还未成熟的肉灵芝,虽然还未成熟但是那一小节肉灵芝的功效极其强大,它不仅治愈了我的伤势,而且还压制了我的死劫,就那么一小节肉灵芝,竟然硬生生为我拖延了二十五年的时间,虽然我的身体还是加速衰老,但是依然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六十岁的外貌又如何,只要我能渡过死劫踏入更高的境界,那我就有机会成仙,一旦成了仙便是长生不死。”
“你倒是好算计,所以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等肉灵芝成熟对吧,吃了肉灵芝之后你才有更大的把握渡劫成功,不过以你的本事应该进不来常水观吧,这里盘踞的邪祟被炼制傀儡后虽然无法离开常水观,但时间太久了它们已经摆脱了操纵,而且就算你能对付这些邪祟,被封在地窖里的四十五个道士之魂也不是你能对付的,更何况还有那三条大禁神锁。”
云童老道冷笑道:“呵呵,小师祖说的没错,我本事是不高明,对付那些邪祟还是勉勉强强,地窖里的四十五个道士之魂我是真的搞不定,不过我也没料到你会来这里,我原本的计划是用自已的血喂养那些道士的魂魄,让他们变成厉害的邪祟后冲破三根大禁神锁,没想到你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我便顺水推舟,借掐香为由头与你接触,然后借你之手扫清一切阻碍。”
说到这里云童老道再次口吐黑血,不过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极度接近死亡,吐出来的血液变的很少了,死劫的大劫降临,他最终的渡劫时刻到了。
“我想要渡劫成功只有这一个方法,吞那四十五个道士之魂是为了强行给自已续命,如此一来我才有力气吞食肉灵芝,等了二十五年,我终于等到它成熟了。”
说到这里云童一把抱住玻璃器皿就往后退,赵逢生跟了上去正要出手,云童猛地将玻璃器皿打碎了一个口子,然后大口吞咽从里面流出来的液体,这些因为肉灵芝浸泡的缘故也都变成了极好的补品。
喝下这些液体后的云童立刻就不一样了,将死的是肉身居然开始重现生机,然而死劫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重现的生机没坚持多久又被死劫吞噬了,云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拼命地吞咽这些液体,赵逢生快步上前一指点出,没想到地上那些死去道士的骸骨突然好想复活了一般全都蹦了起来,一个道士的骸骨将赵逢生打出的炁给挡住了,骸骨当场被打了个粉碎,而剩下的骸骨还是纷纷站了起来,不过它们的目标并不是赵逢生而是云童老头。
“我们的,那是我们的。”
“我们等了那么多年,肉灵芝是我们的。”
“把肉灵芝给我们,你这个小道童不配吃肉灵芝。”
所有骸骨扑向云童老头,竟将云童老头埋入了骨堆之中,赵逢生冷哼一声放出龙气,龙气一爪落下便将所有骸骨全部打碎,可惜就因为这些骸骨捣乱的关系,云童老头抓住时机将肉灵芝全部吞入了腹内,他坐在骨堆里的样子很奇怪,肚子滚圆而身体的其余部分却如同干尸一般。
云童坐在碎骨之中脸上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说道:“肉灵芝是我的了,这些家伙永远都想不到,他们想要的肉灵芝最后被一个受尽欺负的八岁道童给吃了,哈哈……”
忽然间云童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他看见自已的身体冒出粉色的光芒,他兴奋地喊道:“肉灵芝果然成熟了,死劫要过去了,我要成了。”
而看到这一幕的赵逢生却摇了摇头说:“你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