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翎自然明白这位挚友的意思,他摇着头,目光沉稳又坚毅,“你放心,我自有谋算。”
霍贵妃料定了朝臣不敢轻举妄动,他偏不如她的意。今夜是霍贵妃的机会,何尝又不是他的机会。
东华门往东走一里便是东安门,十王府就在东安门外,燕翎几乎只用一盏茶功夫,便抵达三皇子府后面的暗巷,他早就安排了暗桩在此处蹲守三皇子府。但他没料到的是,待他翻下墙根,却见暗巷拐角的角落里,立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宁晏打了个小盹,又被如霜给叫了起来,从云旭口中得知,她父亲宁一鹤被三皇子扣押在王府,她睡不着觉,便悄悄拖着云旭将她带来此处,她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她不能让宁一鹤拖燕翎后腿。
寒霜满地,凝重无声在夜色里铺开。
夫妇二人两两相望,一时谁也没开口。
借着零星的火光,他们看清彼此的面容,她满头乌发用一碧玉簪子给挽起,身上套着一件玄色的大氅,那双黑幽幽的眸子嵌在白皙的面颊,坚韧又沉静。
燕翎上前将她拥在怀里,用滚烫的胸膛去暖她冰凉的身子,“不怕,有我”
宁晏贴着他胸口,寻到一丝知觉,“你打算怎么办?”
燕翎双眸眯起,寒芒闪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宁晏听得这话,从他怀里直起身,仰望他,“我正有此意,我来时已让云旭将教徒的衣裳给扒下,捎了来。”
燕翎眼底闪过一道异光,他的妻子永远都是这般聪慧果敢。
在这样争分夺秒的关头,他们竟然能默契地达到彼此的内心。
燕翎打了一道暗语,将戚无忌布在府外的自己人给撤掉,余下便是皇帝下令驻守王府的官兵,这一部分官兵只有五十来人,不足为虑。
片刻,二十来名暗卫换上黄连教教徒的衣裳,脸上涂上几道炭纹,装扮得不伦不类,无声跃入三皇子府内。
而后,燕翎将缴获的一架轻弩递给宁晏,单手将宁晏抱在怀里,带着她纵上墙头,跳上屋檐,沿着暗处往书房方向行去,宁晏一手抱弩,一手攀住他肩头,看着他坚毅秀挺的俊脸,心潮涌动,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与他并肩作战,恍惚觉得,这是他们离得最近的一次。
王府书房内,西洋钟摆发出咚咚声响,时辰指向丑时正,
三皇子撑额晕乎乎醒来,看了一眼满案狼藉,打了个酒嗝,微光中,瞧见对面桌案趴着一人,正是一袭白衫的宁一鹤,宁一鹤果不愧是锦绣加身,满腹才学,这一夜光是赋便作了三篇,酒也喝了三坛。
三皇子不是对手,喝趴下了,他揉了揉眉心,头上如箍着麻绳似的,又紧又疼。
他这几日过得生不如死,按照他母妃的计划,着人假扮他守在王府,自个儿乔装趁乱溜出去,若是母妃事成,他便可安安稳稳进宫,若不成,他也可逃之夭夭。
计划本万无一失,偏生这戚无忌在他府外布了天罗地网,他试了几回竟是无功而返,别说是狗洞,就是臭水沟外都有人守着。幸在他未雨绸缪,将宁一鹤骗来府上,若有什么事,也可以拿宁一鹤当挡箭牌。
也不知宫里情形如何了,三皇子捏了捏眉心,打算起身去探一探动静,恰在这时,外头忽然响起一阵冰刃相交的声音,三皇子困倦一扫而空,扒在窗口往外头望去,只见数条黑影与府内的高手缠斗起来。
少顷,府外也传来震天的杀声,三皇子意识到情形不太对,猛地往后退了两步。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攻击王府,等等,莫不是心狠手辣的燕翎?
一抹寒意爬上后脊,三皇子顾不上多想拧起宁一鹤打算往暗室躲去。
恰在这时,书房后门响起一道敲门声,两下长,三下短,是他与黄连教教主黄埠的暗号,三皇子心神一凛,犹豫了一下,架起宁一鹤来到门边,缓缓将木栓给取下,将门给拉开一丝缝。
现出一浓眉大眼的道袍男子,正是那日他在金山寺所见之人。
三皇子将宁一鹤挡在跟前,只在露出半张脸,眉头一皱,“你怎么出来了?”
他并不希望被人瞧见黄埠藏在他府中。
他话音未落,却见黄埠身影被人从侧面踢倒,紧接着一道箭矢划破宁一鹤肩头的皮肉正中三皇子的耳郭,三皇子耳郭被削去一块肉,疼得吼叫一声,暗卫瞅准时机,将宁一鹤往外头一拉,身影矫健窜进去,将捂着耳郭的三皇子给捆住了。
原来穿着教徒服饰的暗卫偷偷潜入府中,不小心被躲在厢房内的黄埠给瞧见,他只当是心腹过来禀报战况,便敲了几下暗语,暗卫听不懂暗语,却是明白这人有猫腻,当下翻窗而入,悄无声息将人给制住了。
瞥见黄埠腰间别着一根明黄绣符文的绸带,料定此人是黄连教中人,逼问出他的身份,拿他引诱三皇子出来。
宁晏缓缓放下手中的轻弩,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不乐意看见宁一鹤横死王府,也不希望他妨碍燕翎的计划,少时惨痛的记忆随着这一箭,将彻底从她生命里划去,朝廷会如何处置宁家,她不会过问,在她这里,宁一鹤这个人已与她无关了。
燕翎夺过轻弩扔去一旁,抚着松懈下来的妻子,将她紧紧往怀里一抱,风声伴随厮杀声从耳畔滑过,他们依偎在树梢一动不动。
片刻,暗卫缚住三皇子,将其扔在树下,询问燕翎如何处置,
燕翎看着底下做困兽犹斗的三皇子,冷冰冰道,
“三皇子勾结黄连教祸乱京城,教首事成后寻三皇子要银两,三皇子赖账,双方斗殴,最后三皇子被黄连教的人乱刀砍死。”
正在扭动的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