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洛暖心惊奇地松开整理衣服的手,正想说什么,忽然感觉到身边传来不寻常的气息。那气息,仿佛黑色的闪电,正在蕴酿,仿佛滔天的波浪,正扑天盖地而来。
原来,去而复返的任中银,已经鬼魅一般地来到了她的身后。
那个一身暗色锦衣的男子,瘦削、挺拔,一张英俊天人共愤的脸,不知道是多少少女的噩梦。而他只是随意地站着,就俘获世上所有女子的眼光。
那样的一个男子,天生高贵,玉树临风,一双亮紫的眸子里,带着隐隐的慑人的气势,强势而且冷酷。
他就站在流风的出口,静静地望着洛暖心,优雅而且凛冽,静默且冷漠。那样足以冻结灵魂的冷漠,更象是惊滔的海浪,在即将碎裂的薄冰之下涌动,只要找到一个小小的出口,就会排山倒海。
风从远方吹来,将男子身上的寒气吹散。有一丝飘染到了洛暖心的身上,她只觉得浑身都是透骨的凉。
只短短的对峙,洛暖心的心思,就转了百转。
她望着风吹衣袂的男子,心里浮上的第一个感觉,是不祥,第二感觉就是可怕。
要知道,以她今日的身手,已是飞渡的中层,莫说三五丈内飞花落叶,即便方圆半里之内,有任何声息,都瞒不过她。
可是,那个黑心的人,却能无声无息地来到她的身边,而她要靠提醒才能察觉,可想而知,那身手,已经到了如何骇人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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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洛暖心深吸口气,缓了缓神色,眼珠转了转,勉强挤出一抹笑,这才慢慢地回过头来。
明媚的阳光下,那个一身水红长衣的女子,第一次,在任中银的面前,露出了最真实的表情。
明眸皓齿,绝色倾城。
那个身上无任何装饰的年轻女子,有一张精致到毫无瑕疵的脸。俏鼻,嫣唇,细如柳叶的眉,还有那双闪烁着各种光彩有眸子。
她已经干透的长发披散开来,遮掩了一半的侧脸,而那勉强做出的可怜兮兮的表情,使本来恨她恨到极点的任中银,差点就就要笑出声来。
这个女子,也知道尴尬吗?
洛暖心心中暗恨,口里却可怜兮兮地唤了声:“王爷……”
洛暖心一边劝慰着自己,一边沮丧无比地抿紧了唇。
看到洛暖心的脸上,瞬间就变幻了数种表情,任中银的眼里,说不出是怒,还是恨。
“王爷?你确定,本王不是瘟神?”
这女子,也太狡猾了一点。若不是他在路上想来想去,总是想着她在新婚之夜流露出的那一抹恨意,总是想着她在离开之前所立的誓言,一向以精明称著于世的他,只差一点儿,就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了。
他就觉得奇怪,心里拥有那么强的恨意的人,眸子里透出那样强大气势的人,怎能在一夕之间就全神崩溃,继而疯掉呢?
他再想起她在悠闲地洗着身上,还哼着歌儿。听到脚步声前来,以为他是青儿,还在唤着他拿衣服。那里的她,语气神态都那么正常,为什么,一转身看到自己这里,就变得口水直流,疯疯颠颠了呢?
前思后想,前后比较,任中银越是想深一层,疑心就越重一重。
于是,走了一半的他,就找借口哄着小人儿先回去。而他,则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恰巧看到了正优雅地梳着头发的她,更巧不巧的是,还听到了那一句:那个瘟神来了……
若他是瘟神,那么她呢?又算是什么?
洛暖心的心里,还在急速地转动,同时不解,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识破她的呢?
刚才?不象。
因为,单单是怒气,就不是装出来的。而且,他那样的人,或阴鸷,或狂怒,每一丝表情,都不屑掩饰。
可不是刚才,又是什么时候呢?她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被他怀疑呢?
可事情到了这一步,想要全身而退,怕不可能了。她相信,即便她舌绽莲花,那个人,也不会信她半句。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戏已演完,一切回归正题。若他真容她不下,她也不屑再留。
一念及此,她连伪装都懒了,片刻前所有的尴尬收起,那个一向冷心冷肺的女子,又回到了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她上前两步,擦任中银的身边而过,然后一屁股坐在任中银刚刚坐过的凳子上,静静地摇了摇头,拂去飞到脸上的发丝,面无表情地说道:“王爷当然是王爷了……这还有错吗?”
“王爷当然不是瘟神了,因为瘟神早已被王爷丢进了兰心居……”
洛暖心的话,简单是赤果果的讽刺,她讽刺他昏庸无能,目不识丁。而且甘心情愿地做冤枉别人的冤大头。
任中银望着眼前不论是神态还是表情都相当陌生的女子,抿紧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