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抵达时,城隍庙早已热闹非凡,卖小吃的,说因果的,跑马戏的,熙熙攘攘拥挤着,隐隐约约,还间杂着几声嘈嘈切切的琵琶音。
陆屿牵着林瑾,两人在一盏又一盏橙亮的灯火下走过,他们的身与影都于烛光照耀之下,紧紧相缠。
忽地,有一小女孩,提着盏兔爷灯,跑来对林瑾道,阿姨,我迷路了。你可以带我回家吗?
林瑾怔愣,然而她看着女孩伸出的手,小小的,肉肉的,像是一盏暖黄的小灯笼。
她迟疑片刻,慢慢伸出手,握住了它。
夜幕漆黑,他们三人在弄堂,七拐八绕,方才走到女孩的家。
谢谢阿姨送我回家。小女孩往林瑾右手塞了枚酒心巧克力,而后仰起纯真的星眸,对了,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林瑾捏着那枚巧克力,指尖用力,似要将它捏成巧克力粉末。
她努力张嘴发声,却因长期未说话,只觉喉咙满满血腥味,过了半晌,才勉勉挤出几个音,林林瑾
林瑾阿姨,你真是个好人。小女孩拉着林瑾的手好一阵摇曳,方才向她挥手告别,蹦跳着跑上楼梯。
月凉如水,陆屿牵着林瑾慢慢踱出那条小弄堂。
借着皓月清辉,林瑾摊开手心,只见那枚小小的酒心巧克力,恰好是她最最欢喜的樱桃酒口味。
陆屿这些时日,林瑾第一次开口唤他名字。
陆屿止住脚步,低眸温柔地凝望她。
谢谢你。
林瑾剥开银白锡纸,将酒心巧克力喂进陆屿嘴中,而后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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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林瑾
陆屿伏在女人耳畔轻唤了几声,见她着实睡沉,方重新躺回床上。
直至陆屿鼻息均匀,林瑾才缓缓睁开眸。自从那件事发生后,陆屿就习惯等她睡着了,自己再睡。
皎皎银光透过乳白窗纱,薄薄地落了满室清寒。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红纸包,那是陆屿给她的压岁钱。打开红纸包,里面是写着她名的银行存折单。她已答应陆屿,三日后便离开上海,前往香港。
林瑾不由向外翻了个身,她凝着躺在身侧的男人。睡梦中的男人似感觉到她的动作,半梦半醒间,还将放于她腰间的手掌,用力锢紧几分。
她左手食指,在他英俊的面容上,虚虚描摹,从眉毛到嘴唇,一笔一划,似皆要刻在心头般郑重。
她肉嘟嘟的指腹落在陆屿青青的胡茬,微痒的刺痛感,令她眷恋地来回摩挲,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林瑾将脑袋靠于陆屿滚烫的胸膛,听着他咚咚心跳,缓缓闭上了双眸。她不敢睡,她怕醒来,陆屿就不在她身旁了。
朝阳初升,将纱幔染上了层浅浅的金边。
林瑾跪在床上,替陆屿系衬衫纽扣,一颗一颗,系得严严实实。她又跳下床,赤着脚跑去衣柜,选了条藏青斜纹的领带,慢悠悠地给男人系了个温莎结。
好紧。陆屿吐槽。
怕你跑了。林瑾坏笑,而后拉着他手,下楼去吃早餐。
虽过了年,但大街小巷的年味依旧很重。茶馆里依旧会在茶杯里放上两颗青橄榄,充当金元宝的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