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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易容（第2页）

看着看着，一颗心似要飘浮起来，带着对飞翔的渴望，热切地，想要飞出这个阴沉的囚笼，飞向自由！

一支蜡烛快要燃尽的时候，门外终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那敲在青石板上的轻响，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仙乐。

轩辕月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望着从屋外匆匆走进的紫色人影，她双颊染着一抹兴奋的红晕，衬得一双眸子更是晶晶发亮，手中提着一个极大的青布包袱，一进门就沉沉地往案上一放——

“瞧瞧里面是不是你要的东西。”

轩辕月打开一看，脸上瞬间露出喜色：“正是，正是我要的！”

她的手指不易察觉地微颤着，原来所有的物品全在里面，不仅有整套的易容工具，竟然还有她惯常使用的几瓶迷药，其中一瓶，正是“天水”。

她的心激动得怦怦直跳，但又不敢让对方瞧出破绽，忙按捺下心神，平静地微笑：“易容的工具都在这儿，有劳姑娘了。”

张若萱似松了口气的样子，道：“你的东西，表哥专门派人看守着，防得可严了。若非我偷了爹的令牌，只怕还弄不出来呢！”

这时，宫女进来撤下了即将燃尽的红烛，重新点亮了宫灯，明丽的烛光层层染开，映得殿内一片晕红。

铜漏响滴二更，低沉而有节奏的声音，恰似轩辕月逐渐平复下来的心跳。她沉静而庄肃地对宫女吩咐道：“我跟张小姐有要事商谈，没有召唤，不得随意进来！”

宫女疑惑地扫了两人一眼，却不敢多问，低首应了一声，掩门出去了。

“现在就让姑娘见识一下，天下无双的易容术！”

轩辕月转首望着张若萱，烛影映照之下，她脸上的微笑似眩眸的昙花，催开月色的妖娆，犹带一丝魅惑人心的神秘。

张若萱不由自主地，被那绝艳的笑容所吸引，怔怔地，看她端坐镜前，玉指拿起桌上的物品，在脸上飞快地涂抹、修饰……

浮光入镜，烛影艳然，镜中人的样貌在一点一点地改变，仿佛有双最精妙的丹青国手，在慢慢修改着一幅美人图。

张若萱双目不由自主地越睁越大，看着属于自己的柳眉、杏眼、朱唇、桃花面……一一在镜中显现，就像看到另一个自己正被人逐步创造出来，那样奇异的感觉，就像堕入了异界的时空，委实神秘到了极点！

最后，当轩辕月终于笑吟吟地转过身来面对她时，她再也忍不住地惊呼出声，捂住檀口，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人。

仿佛就是，自己在照镜子一般。

不仅样貌、发式，就连那脸上的表情，眼中的神光，都与自己一般无二。

“如何？”清脆如燕语，正是张若萱独有的声音。

她张开嘴巴，想要说点什么，但几乎全副心神都已被眼中之人摄去，只能无声地开合着唇瓣，半晌，才从干得发涩的喉咙，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果然是……天衣无缝！”

“姑娘可要一试？”眼前之人浅笑吟吟，那样从容而魅惑的笑容，却是独属于轩辕月的。

“要……”张若萱已经无法思考，脑中塞满的尽是对这神奇易容术的惊叹。

“姑娘请坐！”轩辕月妩然一笑，起身让张若萱坐下，然后一脸端肃地开始为她易容。

张若萱的心跳得极快，几乎不敢看镜中自己的模样，只好注目于铜镜上浮镂的各色错金花鸟图案，那些并蒂的莲花、交颈双宿的鸳鸯，就像一种缠绵悠长的情思，不知不觉地绕上了心头。

仿佛有些淡淡的甜蜜、淡淡的酸楚，自心底一点一点地浸出。烛光漫照，照亮了她美丽的双眸，却照不清眸中氤氲的迷离……

风过，摇碎了烛影，那一刻的风情，竟然是哀伤。

轩辕月指尖微微一颤，突然道：“若萱姑娘，你若不愿意，我就停下来。”她明白对方的心情，顶着情敌的面孔去获取所爱之人的青睐，对女人而言，无疑是件太残忍的事。

刹那间，她心中竟浮出了一丝不忍。

“不，我愿意！”

张若萱惊惶地睁大眸子，似怕她突然停下来一般，急急地说道：“你别停，如果失去了这次机会，我恐怕再也——”她眸底深深一黯，怔怔地，空蒙地望着远方，微干的嘴唇喃喃地张合着，“他永远不会，像对你那样真心地待我。他的笑容虽然温柔，却没有一点热情，就像深秋瓦上的薄霜，总让我觉得好冷，好冷……”

她幽幽一叹，似有无限怅惘无奈，眉心那点梅花钿，在红烛下幽然流光，仿佛一滴艳冷的胭脂泪，衬得她的容颜越发哀婉凄迷。

烛火被隆冬的寒意浸染，一跳一跳地闪烁着，渐渐黯淡下去。她怔忡地出神，片刻之后，突然挤出一丝凄美的微笑：“若能得他全心全意的对待，哪怕只有一夜，我也此生无憾了！”

轩辕月心下微微震动，那样的微笑，就像寒风中一朵小小的白花，伶仃而纤弱，却依然努力地舒展着柔嫩的花瓣，绽开一点点希冀的美丽。她心中一时五味俱全，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叹息一声，依从她的心愿，继续为她易容。

室内一片安静，只有燃烧的蜡烛嘶嘶作响，红烛的灰烬在鎏金烛台上慢慢沉淀。不知过了多久，轩辕月突然停下手，神情复杂地望着张若萱，轻轻道了两个字：“好了。”

张若萱心下霎时一跳，如擂烈鼓一般，颤着双手接过轩辕月递来的铜镜，微睁双目，往镜内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