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文小说

第18章 诡变（第1页）

一周后的星期三，宏光塑料厂，小凡所在的公司。

吴老板在办公室眉头紧锁，走来走去，半晌才叹了一口气，来到正在操作机台的小凡面前，看他正在为组上员工认真地检修机台。眼中，闪过一丝惋惜：“周小凡，你到我办公室里来一下。”

“嗯，好的。”小凡头也不抬地应声回答，“等一下，我这台机器马上就修好了。”

“好，那我在办公室里等你。”吴老板说着，苦笑着咧了咧嘴，摇摇头走了。

少顷，小凡去洗干净手上的油渍，来到办公室里坐下：“老板，找我有什么事？”

吴老板满眼惋惜地看着小凡，沉默了半晌，才有些艰难地说：“实在对不起，我们公司今年的业绩不太好，所以，要裁掉几个员工。所以……真的抱歉，我们，得为自己公司的效益考虑。”

“什么？你的意思是——要裁掉我？”小凡不信地问，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我，我也不想，可是，真的，没办法。”吴老板不敢看小凡的眼睛。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小凡看着吴老板问道。

“没有，你做得很好。我也很舍不得你走，可是，我也没办法。”吴老板满脸歉意地看着小凡，“我会多补偿你一个月工资的，你表现得真的很好，可是，唉……但公司要生存，我真没办法，真的。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是通过打工做起来的。我有些话不能说，请你也理解我。”

吴老板说着起身：“明天我就给你结算工资。”

说完，他似要躲开小凡一般，飞快地出了门，留下小凡愣在办公室里。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呢？自己一向在工作上表现很好，一直以来，自己也没在工作上面出现过什么差错，而从各方面看，吴老板对他确实照顾有加的，但为什么会突然辞退他呢？看他言辞闪烁，似乎还有什么话难以说出口，莫非，这不是他的本意？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莫名其妙地开除了自己？”小凡自己在一旁胡思乱想，他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良久，也没有想明白什么，他浑浑噩噩地出了厂子，回到出租房里，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呆呆地出神。他实在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事件发生得太突然，也太诡异离奇了。

这个工厂工资虽然不高，但小凡这一年多来，却适应了这样的工作，熟悉了这里的工作环境，并且，这个工作不累。说实话，吴老板对他并不太苛刻，可能是由于英子的原因，还可以说对他颇为照顾，比如说给自己调整时间学电脑，偶尔也请自己一起出去吃吃饭，人在一起相处久了，还真的对工厂有了一份感情。一时之间就这样突然的离厂了，他还真接受不了。

再则，虽说自己的电脑课程该学的都早学会了，但他的计划却没实现，因为，开培训班需要一笔资金，而这笔资金，就算加上小林的，还远远不够的。

当张志伟听说小凡被厂子里莫名其妙就给开除了时，不禁吃了一惊：“这说开除就开除，算什么事啊？这个你得问清楚，又没犯什么错的。”

张志伟也是满脸的惊讶，愤愤不平地说。

小凡摇了摇头，心底隐隐的有些作痛，好好的一份工作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没了，也许，这就是资本市场的残酷性，天下的农民工太多了，大部分工厂随时可以不要你，也可以随便找一个理由开除你，你连争辩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工厂随时都可以招到大批的工人，中国的农民工找工作的太多了，工作岗位远远低于求职人数，所以，农民工与资方连谈条件的机会都不会有的，何况，像这等不要你工作的事，你还有脸去争辩什么呢？打工者就是牛，需要你耕种时，就让你耕，不需要你时，你就闲在一边去吧。他满脸的沮丧，叹了一口气：“问也没用，咱们打工的就是这样的命，需要你的时候就用，不需要就得走。”

“哪，你有什么打算呀？”张志伟担心他会找不到工作，在城市打工，一天没有工作，那一天就没有钱赚，但一天仍然得吃穿住行的消费，并且，出厂以后，消费会比平日里在工厂上班要大上好几倍的，一天没有工作，就意味着没有饭吃。这不比在家乡，就算你没有工作，还有父母在种田，至少不会缺少吃的。

他们的工资，靠极端的省吃俭用才节省出来那么一点，可一旦失去了工作，就那省下来的钱，也用不了多久就会花光的，高消费低收入，让农民工抵抗风险的能力太低了，农民工在外，最怕的就是没有工作或是生病，一场病下来，说不准你省几年的钱都会给花个精光还会负债累累的。

“我想找份工作，现在应该不成问题。”小凡咬着嘴唇，搔了搔头，想了一会儿，故作轻松地笑了，“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来福州这么久了，这市里我都熟悉呢，既然都出厂了，我就好好休息两天，再到我哥那边工厂去看一下。”

“嗯，这样也好，他那边的工资还比你这个厂子高些，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以前不一起过去。”张志伟看着小凡，又接着给出解释，“我知道，你是为了英子，而方敏不过去，又是为了你。”

“嗯，我知道。”小凡想起那夜，自己醉酒，方敏对自己所说的话，不由得点了点头。心中，莫名地又有一阵针刺般的痛涌了上来。

他，真的对不起方敏，他感到愧疚。

第二天一早，小凡去厂子里领了工资，吴老板有些惋惜地看着他，真的多给了一个月工资，在他离开办公室时，吴老板站起身，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但又似乎不好开口，还是没说什么，默默地破天荒上前为小凡开了门，让他离开。

小凡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神游移飘忽，不敢直视着他，他只说了声：“谢谢你在这一年多里对我的照顾，我走了。”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厂。

这个自己工作了一年多的厂子，就这样，在没有任何讯息的情况下，说离开就离开了，说实在的，他也逐渐的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说真的还真有点舍不得离开，但他却不得不离开了，这就是打工的生活，他离开时，心中虽然也有些莫名的情绪在翻涌着，却始终没有在脸上显示出任何表情来。

下午，他兴冲冲地去了小林所在的钟表厂里，小林听明来意，忙带着小凡去王老板那儿，并在上楼时说：“我们这边正缺工人呢，你来的正好。”

可令人觉得诡异的是当两人进了办公室，说明了来意，王老板竟然面有难色，说什么今年业务不好不再招工的话，婉言拒绝了小凡。这令小林也百思不得其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