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明白冷玉怎么会出现在此,但见他这一连串的动作下来,秦筝也懒得在这个时候去追究,只低头思索着,然后同冷玉交换一个眼神,回身同后面的人嘱咐了几句,又对冷玉道:“小心。shuyoukan”
冷玉对她回以嚣张又狂妄的一笑,率先蹭蹭地奔了出去,秦筝也紧跟其后。
山坳里搭了一顶简易的帐篷,白色的篷布在这冰雪中很难被发觉。若不是秦筝发觉此处并不若其他地方那样有月光反射,恐怕也还看不出来。
她对冷玉比划个手势,冷玉点点头,顺着冰面一路滑了下去。秦筝眼看着冷玉的身影迅速在冰上划过,然后在落地的一瞬间一挥手,正在巡视的两人突然就软了身子跌倒在地。此时秦筝立即跟上去,闪身避到帐篷外,瞥见方才倒地的二人每人头上一个血洞正汩汩冒着热血。她同冷玉一人一边守着帐篷的门口,互视一眼同时冲了进去。帐内的人都在睡着,有几个机警的也是在张开眼的瞬间就被秦筝以匕首划断了喉咙。冷玉将染了血的寒冰丝收好,回头望着秦筝悄声道:“第一次杀人就能下这么狠的手,不错啊!”
秦筝剜了他一眼,将匕首在那尸体身上擦净收好,借着转身的动作以左手紧紧地握住有些发抖的右手。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先前因为带着仇恨和愤怒,所以顾不得这么多,此时被冷玉一说才发现,自己竟是因为紧张所以用力过狠,竟将那些人的颈骨都刺穿了。
“别想那么多,你不杀他们,就得死在他们手上。”冷玉明白秦筝此时的心情,揽着她的肩膀道:“别人死,好过自己死。”
别人死好过自己死……她看着冷玉点点头,掀帘出了帐篷对着空中,学着夜枭的声音咕咕叫了两声,又听到远处传来同样的回音。
“秦筝你看!”冷玉将秦筝拽到帐篷里,指着一个放着锅碗的柜子道:“里里外外连个火堆都没有,这里却放着一柜子的锅碗,是不是有些奇怪?”
她听着冷玉的话,上前将那柜子推了推,发现这柜子竟是同帐篷连在一起的。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她掏出匕首顺着柜子的边沿唰的划了下去,那原先绷紧的帐篷瞬间撕裂,然后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看来,这应该是通向天苍大营的地道入口了。
同来的人已经跟了过来,秦筝对他们嘱咐了几句,又随手点了六个看上去机灵些的,刚要进入地道,冷玉一闪身率先进去,对身后的秦筝道:“你好好跟着小爷。”
这地道并没有想象中的凶险,预计会出现的机关和埋伏竟然统统都没有。走了大概近半个时辰便见到了亮光。
冷玉停下了脚步,小心地探头出去左右查看。大营里静静的,偶尔有巡逻的士兵经过,他在心里默默地算着时间。秦筝想了想道:“留两人守在这里,我带两人自西向北,你带两人自东向北,不管是谁只要找到粮仓便点火,其余人立即撤退。”
兵分两路包抄,秦筝小心地避过守卫,一路搜寻粮仓所在,终于发现有一处用冰砖搭盖的建筑,矗立于满是帐篷的大营后方。她示意身后的二人留在原地,只身上前查探。还未靠近便能感觉那建筑传来的凉意,忍不住抖了一下,秦筝掏出匕首以柄撞击那冰墙,发出轻微的声音。果然有守卫循着声音过来,只是还来不及发出声音,秦筝的匕首已经狠狠地扎进那人胸膛,暴睁着眼睛的身子直挺挺地就要向后倒去,秦筝抓着那人衣裳一扯一带将他拽了回来,轻轻地放在地上。故技重施又将另一名守卫解决掉,她仔细查看周围无人,对身后打个手势便进入了这冰库之内。同来的二人一个留守在外观察着情况,另一人掏出随身带的桐油和火折子便要点火。
“住手!”秦筝制止了他的动作,目光被麻袋包上的一个圆形标志所吸引,觉得有些特别,但又说不出是哪里有问题,最后终于放弃,继而观察着这里的环境。
地面和墙壁都是冰的,若是点火恐怕也烧不了太久,自己大老远跑来这一趟,若只是放一把小小的火又让她如何甘心?她自怀中掏出一包黄白色的粉末,这是自叶曙处讨来的巴豆粉,原想着若有机会便投入蛮子所饮的水中,此时看来倒是会有别的用处。她沿着粮垛的边缘撒了一圈,又将剩余的洒在下方的麻袋上。这以冰为砖砌成的粮库虽然结实,但点了火以后那冰总归会化些水下来,到时候和着巴豆粉的冰水被那些尚未烧尽的粮食吸了进去……
秦筝满意地点点头,挥手命人将桐油浇在上层,退出了这粮库。
守在门口的人见二人退出来,伸手比划着撤离的方向和路线。秦筝点点头,掏出火折子吹了吹,道:“别人死好过自己死!”
红光划出一道浅浅的弧线落在了粮库内部,三人按照商量好的路线迅速撤离。那粮库冰墙甚厚,里面着了半晌才被察觉,顿时天苍大营内一片哄乱,之前睡着的人此时甚至来不及穿衣裳便赶去救火。
秦筝等人在地道的出口冷眼望着这一切,心中算计着冷玉那边的时间。
冷玉还没回来,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眼看着天色渐亮,冷玉马上就要看不见了,再耽搁下去极危险。秦筝心中一凛,决定出去找寻之时,瞧见三道人影弓着身子迅速地闪至身前。
“怎么这么久!”秦筝之前隐隐的担忧此刻化为恼怒,出声质问着冷玉。
冷玉却不恼,仍是笑嘻嘻地对秦筝道:“不是要偿命吗?十五个,一个也不少!”
说这话的时候,天边最后一丝黑暗被光明逼退了,冷玉眯着眼睛歪着头,额上有薄薄的汗。衣襟上沾染了斑驳的血迹,白皙修长的手也被染得红黑难辨。
秦筝上前一步抓过他那脏污的手牢牢地牵住,转身进入地道,冷冰冰地同他道:“你好好跟着本将军!”
天苍对永祯下了战书,两国正式开战。
邵锦华下令秦筝率军一万前去迎战,她着了自墨临渊处袭来的铠甲,坐在高高的战马之上望着不远处的天苍大军,目光讥诮而不屑。
胯/下的马儿不安分地踢踏着,她拍拍马颈,却并非安抚:“连你也耐不住了吗?那我们就杀个痛快吧!”手中长刀直立,高高举起又对着前方狠狠挥下,霎时间万马奔腾的隆隆声传来,激动了秦筝原本就无法平复的心情。
一声紧过一声的战鼓催促着手中的长刀不断举起又砍下,腥热粘稠的液体四处喷溅,红色的血雾蒙了她的双眼。利刃入肉的阻滞感自手上传来,长刀划过身体传来的闷响和着哀嚎在山谷中萦绕不散。身边不断有人倒下,她无法分辨是永祯的士兵还是天苍的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