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告诉盛怀翊从靠山那里听说他的恩师和同门师兄都是警察,而是反问他:“听说你认识很多警察,你为什么会认识那么多警察?”
一个黑恶势力的头目,背地里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非法勾当,会和一堆警察走得这么近,还不避讳着人,属实挺让人惊异。
如果说盛怀翊是为了方便自己从事那些灰色的产业,为此认识了很多警察,我可以理解,但是靠山的话的意思,明显不是这样的。
而且听靠山的话的意思是,他和这些香港警察之间关系匪浅。
我如实道出自己的疑惑,“你之前是警察?”
盛怀翊不语,只是目光一瞬不瞬的凝视我看,有些奇怪,让人辨不出来情绪。
我与他默默对视数秒,片刻后,我继续追问:“你为什么不说话?难以回答,还是不知如何开口?”
如果说之前和盛怀翊的每一次接触,稀松平常的打交道也好,我难以抗拒的深入交流也罢,我都是处在被动状态下的那一个的话,那么这一次,被步步紧逼的人,不再是我岳绫,而是他盛怀翊。
盛怀翊始终缄默不言,深邃仿若古井一样的眼底,还是我看不懂的幽暗,好一会儿后,他才吱声说:“香港的治安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送你回去。”
盛怀翊岔开话题,我没有得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心里越发好奇惊讶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秘密。
盛怀翊抬步往前走,见我没有跟上,扭头时,依旧一动不动的杵在原地,他问我说:“怎么?不着急了?不怕那位太子爷等不到你,一会儿急眼?”
我抬起眼帘看向盛怀翊,见黄色光线下的他,身高腿长,单薄的黑衣黑裤,将他身型线条勾勒的恰到好处,一阵晚风拂过,吹起他硬硬的头发,整个人透着股凌乱慵懒的性感,哪怕是地上那道斜斜的影子,也像是蛊惑人心的鬼魅,我抿了抿唇,而后犟着脾气说:“我不用你送我回去。”
说完,我踩着高跟鞋,快步往前走,哪怕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也没有做丝毫的停留,就连同一个瞥过去的眼神都没有。
但走了几步后,不知道是其他人的声音传过来,还是我的听觉出现了问题,我竟然在我身后,听到了一声很小,但揶揄似的笑声。
地形地势决定的因素,香港的路多坡,我急于摆脱盛怀翊,走路有些急,穿着高跟鞋的关系,鞋跟卡到了两块地砖松动的缝隙,一个不稳,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好在我眼疾手快,赶忙扶住了一旁的路灯灯柱。
等我单脚站立,弯腰拿出来卡在地砖缝隙间的高跟鞋时,一个骑着飞车的少年,戴着个耳麦,朝着我的方向飞速骑来。
我把高跟鞋勾在脚尖准备穿上,没有注意到骑车过来的少年,而路灯光线不明亮的关系,少年也没有注意到我,等我穿好高跟鞋,听到轮胎与地面摩擦时发出的声音,才猛然注意到朝我飞快起来的单车。
我刚有所反应,那辆单车已经朝我骑了过来,少年看到我时,也是惊骇的瞪大了眼睛,是个下坡道的关系,刹车已然不及时。
眼见着马上就要撞到一起,我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当那股掀起的风向我袭来时,我知道自己无处躲藏,刚想认命的做好被撞的准备,一股强劲的力道揽着我的腰,带着我在半空中飞身腾跃,“咣”
的一声闷响后,人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而后我听到自嗓音间发出来的“嗯”
的一声闷痛。
我吓得不敢挣开眼睛,但是那种骨头粉碎似的疼痛感,并没有如期而至。
我悄悄的抬起眼帘,进入视线里的,是盛怀翊黑色衬衫的领口依旧他性感凸出的喉结。
我顺着他的下颌线条往上看去,只见他皱紧眉头,大半个身子摔倒在僵硬的柏油马路上。
我大惊,赶紧从他护着的臂弯里出来,踉跄的去搀扶他,倒映惊颤的目光里,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担心。
“……你、没事儿吧?”
这一刻,我的声音都是抖的,那种显而易见的害怕和恐惧,如同密密麻麻的丝线将我包裹。
我没有想到盛怀翊会出手救我,直到我确定自己这一刻是安全的,也没有想过他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出手救我。
刚才少年骑车飞快,即便不比汽车,但是被这样下坡时还在加速的速度撞一下,也免不了会骨折。
盛怀翊在我的搀扶下,慢慢地站起身,他左边大半个身体都倒在了地上,身体被摔的近乎麻痹,这会儿黑色的衬衫和西裤都蹭到了灰尘和一些细小的沙砾,左侧手臂那里,衬衫似乎被刮破了,衬衫下面的肌肤破皮出血,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我注意到盛怀翊左臂那里的血,惶恐的瞪大眼睛,“你……受伤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他明明可以对我置之不理的,尤其是我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驳他面子,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其实是可以不用管我的。
可是,他并没有计较我的不识好歹,也没有因为我不受训的态度对我视若无睹,他还是和之前一样,在我发生危险、遇到困难的时候,哪怕明知道自己帮了我,我也不见得会领情,依旧不计回报的救我于水火、解我于危难!
我把盛怀翊扶了起来,看着他有些费力的站稳脚,皱紧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小心翼翼的问:“你……还好吧?你活泛活泛一下你的手臂,看看能不能动,别是伤到了骨头!”
这个男人这么骄傲,若是摔的这一下子受了重伤,丢脸不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来香港定然是有事情要忙,岂不是耽误事儿?
我轻轻地帮盛怀翊运动着左臂,将他手臂似断了一样没有什么反应,我急的不行,本就干涩发红的眼眶,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