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看到面色红润的舒宜尔哈时都愣了愣,在他的记忆里,但凡他出门一段时间回来,府里的女人们都会瘦一点,气色也会差一点,哪怕是伪装呢,也要伪装成一副思念他的样子,从来没人会表现的他不在家比他在家还过得好,去年舒宜尔哈也没这样,怎么今年忽然来个大变样?她是真不把自己放心上啊,还是有其他原因?胤禛心里打了个问号。
其实去年胤禛出门回来,舒宜尔哈看起来清减些的原因是,她夏天胃口不好,所以人会瘦一点,而今年她吃得好睡得好,又着重补了补身体,自然跟去年不一样,胤禛不了解这个内情,而舒宜尔哈跟别人表现的一样,也没人意识到不对,结果今年她呈现了一个新面貌。
胤禛有许多事要忙,他并没有多少精力关注内院女人,哪怕心里有点儿奇怪,也只是找人问了问舒宜尔哈的日常,现没什么特别之处,也就不关心了,不过看舒宜尔哈开开心心的样子,他也觉得轻松,毕竟没人愿意整天面对一张苦瓜脸,男人更是现实的很,哪个女人能让自己轻松愉快,他就愿意多跟她相处,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四爷府里的女人们现,胤禛比较喜欢往海棠院跑,众人对舒宜尔哈的嫉妒爆棚,李氏每每见到舒宜尔哈都脸酸嘴歪的,眼看乌喇纳喇氏看舒宜尔哈眼神都不对了,胤禛又恢复了常态,算是解救了舒宜尔哈。
五月的时候,京里生一件大事,皇帝以“议论国事,结党妄行”的罪名将索额图交由宗人府拘禁,谕曰:“尔为大学士,以贪恶革退,后复起用,罔知愧悔。尔家人讦尔,留内三年。朕意欲宽尔。尔乃怙过不悛,结党妄行,议论国事。皇太子在德州,尔乘马至中门始下。即此尔已应死。尔所行事,任举一端,无不当诛。朕念尔原系大臣,心有不忍,姑贷尔死。”又命执索额图诸子交心裕、法保拘禁。谕:“若别生事端,心裕、法保当族诛!”诸臣党附索额图者,麻尔图、额库礼、温代、邵甘、佟宝并命严锢,阿米达以老贷之。又命诸臣同祖子孙在部院者,皆夺官。江潢以家有索额图私书,下刑部论死。仍谕满洲人与偶有来往者,汉官与交结者,皆贷不问。寻索额图死於幽所。?
处置了索额图一党重要人物,皇帝带着一串皇子巡幸塞外去了,胤禛是留守的。不过留守的并不止他一个人,上面还有个诚郡王年龄比他大、爵位比他高,理论上是以诚郡王为主,他做些辅助工作,不过诚郡王一心想要表现,并不肯给他重要的任务,除了他原本主管的户部,别的事他一般插不上手,因此反倒比皇帝在京时清闲许多。
胤禛对自己的女人还是很大方的,反正差事不多。干脆带着大小老婆们到别院避暑,别人怎么样不知道,舒宜尔哈反正挺高兴的,她又住进去年那个院子。去年移栽的葡萄今年生机勃勃的,花期刚过,能看到结了许多葡萄,想想再过几个月就能吃了,舒宜尔哈心情更好。
这回乌喇纳喇氏和弘晖也跟着来了,不过在别院规矩要松散许多。她就把请安从每天一次改成五天一次,弘晖也比在府里时活泼许多,却一点儿没有皮小子们的捣蛋劲儿,只是出门次数增多,舒宜尔哈也就遇到过两次,他和自己的哈哈珠子一起打羽毛球,像那些爬树掏鸟窝粘知了等事,人家根本一点儿不沾。
弘晖已经够文静的,弘昀却有过之而无不及,也不知道是他身体真的太差,还是李氏看得太紧,舒宜尔哈从没见过他玩小孩子该玩的游戏,虚岁四岁的孩子,就沉稳的跟个小老头似得,同在一个园子里,舒宜尔哈除了遇到过李氏带着他给乌喇纳喇氏请安,其余时间竟从没见过他,听说他总是在屋里学习,学的什么舒宜尔哈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么小的孩子,一点儿童趣都没感受过,委实可怜,不过人家亲娘怎么教育孩子,也没有她置喙的余地。
这一年注定不平静,六月初七,恭亲王常宁去世,皇帝收到消息,只是赏银一万两,遣官造坟立碑,又命在京皇子每日齐集举哀;这场丧事还没办完,六月二十六,裕亲王福全薨逝,皇帝闻讯,急忙兼程回京,亲自祭奠,出殡时又亲往裕亲王府,恸哭不止,回宫时从苍震门入景仁宫居住五日,命诸皇子持服,命御史罗占在黄花山为福全监造坟莹、建碑,定谥号为“宪”,其子保泰嗣爵。
胤禛一个月内死了一个叔叔一个伯父,需要持大功九个月,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恭亲王刚去世,乌喇纳喇氏去举哀时晕倒,查出有了一个半月身孕,紧接着李氏也爆出有孕,算下来和乌喇纳喇氏就是前后脚,舒宜尔哈也现月事没来,她先让白芷诊了脉,白芷却不敢确定,她只能暂时等待,等到月底时,白芷确定了是喜脉,她才请了太医,为四爷府的又添一喜讯,一家同时有三个孕妇,倒是让四爷府在京城八卦中火了一把。
一下子有三个女人怀孕,饶是胤禛沉稳惯了,他的冰块脸上也难免带了些喜色,不过由于正处于给福全和常宁服丧阶段,皇帝伤心的什么似的,他也不好张扬,好在他表情一向不多,倒也没着了皇帝的眼。
搬回府之后,舒宜尔哈就开始深居简出的生活,以前还会到花园里散个步什么的,现在除了去正院请安,基本上不会踏出海棠院的门,从接到她有孕的消息,西林觉罗氏就准备了一本孕妇宝典,写的都是她这些年亲身经历的和听说的孕妇禁忌和有益事项,舒宜尔哈也知道前三个月比较危险,不用人说她自己都会加倍小心,而有了西林觉罗氏整理的孕妇宝典,海棠院的人跟得了行为准则似的,恨不得什么事都按照上面写的做,把舒宜尔哈看的严严实实的。
其实关于孕期保健知识,舒宜尔哈比大多数人都强,她上辈子虽然没怀过,但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的朋友们怀孕时,她也跟着被动学了好几遍,最后她的理论知识比那几个生过孩子的朋友都丰富,当时还觉得好笑。现在倒是受益了。
西林觉罗氏送来的孕妇宝典,舒宜尔哈也从头到尾认真看了,大多数跟她知道的没什么差别,不过对于怀孕几个月该补充哪种营养,这时候没人能说清。别的事交给嬷嬷和丫头们注意,舒宜尔哈着重关注起这一点来,比如说叶酸,最好是在怀孕前三个月开始补充,虽然现在没有现成的叶酸片,不过她记得绿叶蔬菜、水果、坚果中富含丰富的天然叶酸,所以从过了年开始,她在饮食上就做了轻微调整,加大了这些食物的摄入量。
舒宜尔哈从现怀孕起,一直静悄悄的。她本人妊娠反应不太严重,除了不能吃太油腻的食物外一切都好,据说当年西林觉罗氏怀景顾勒时也是这样,所以她省心很多,不像乌喇纳喇氏和李氏,两人一个反应很厉害,一个身体有点弱,两人都挺折腾的,也不知道她们是说好了还是在比赛,不是这个吃不下去东西。就是那个又吐了,弄得胤禛一天要在她们之间跑几个来回,而男人果然看重子嗣,她们俩这么折腾。也没见胤禛有任何不满。
舒宜尔哈凭借过硬的身体素质再次成了异类,同样是孕妇,胤禛倒没有忽视她,凡是那两人有的,她这儿必然也会有一份,即便她不派人去请。胤禛也一样会每天到海棠院走一趟看看她,因为她的好胃口,胤禛更愿意跟她一起用饭,只要他在家,三天里头就有一天是跟舒宜尔哈一起吃的,舒宜尔哈的饮食都美味又有营养的,胤禛跟着吃多了,人竟然也胖了不少。
对于自己能吃能睡的体质,舒宜尔哈本人十分满意,她有时候看到乌喇纳喇氏和李氏这吃不下那吃不了的,自己都替她们难受,不过她不知道的是,人家两人背地里还同情她呢,因为有一种说法,说是怀孕时反应强烈的多是男孩儿,反之则是女孩儿,现在大多数人都认为舒宜尔哈怀的是女儿,乌喇纳喇氏和李氏对她的防备一下子降低好几个档次。
舒宜尔哈倒不在意这一胎是儿是女,即便是个女儿又怎么样,总归都是她的孩子,从本心来讲,她其实更喜欢乖巧漂亮的女儿。舒宜尔哈不在意,蓝雨几个却为她打抱不平,觉得她受委屈了,不过她们怕给她增添负担,谁也不敢在她面前提,只是跟别人的口角多了些。
几个丫头到底是年轻没经过事,不比两位嬷嬷沉稳通透,白嬷嬷就说:“管别人怎么说呢,主子这一胎就是女儿又怎样?有几个女人头胎就能生儿子的?就是李侧夫人,也是先有了大格格,后头才连生两个哥儿,咱们主子又有什么好担心的?难道女儿就不是爷的骨肉了?你们呀,别什么事都蛰蛰蝎蝎的,好生伺候主子才是正经!”
几个丫头受教,从此不管别人怎么说,全都当听不见,只一心照顾舒宜尔哈。
随着天气一天天转冷,三个孕妇身子都比较沉了,乌喇纳喇氏本人精神头都没那么充足,还要撑着接受同样大腹便便的李氏和舒宜尔哈请安,胤禛有些看不过眼,免了众人的请安,他打的旗号是关心乌喇纳喇氏,所以乌喇纳喇氏本人很高兴,早上省了一通折腾,舒宜尔哈也很高兴,从怀孕起她就有些嗜睡,早上确实不太精神,能多睡一会儿总是好的。
过年的年礼和与各府的交际是件大事,舒宜尔哈眼见乌喇纳喇氏挺着大肚子忙着,头一次庆幸自己不是正妻,看看她神色憔悴脸色黄,再看看自己养的红润丰腴,果然是有对比才有幸福感,她自己就那么几家要联络的,简直是省了大心了。
这时候医疗技术落后,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舒宜尔哈担心孩子太大不好生,也担心自己生的时候体力不够,从怀孕满了六个月,就开始控制饮食,不再大吃大喝,也开始渐渐加大运动量,每天都要在院里走上一二十个来回。
出了正月,乌喇那拉家就派了人进府照顾乌喇纳喇氏,也是这时候舒宜尔哈才知道,原来皇子府上排的上名号的女人生孩子,是可以请娘家妈来照顾的,不过乌喇纳喇氏的额娘已经去世了,她跟她嫂子们感情一般,因而在临近生产时才让她们进府,李氏却是因为娘家人都在外地,所以没人过来,就因为这两个都没请娘家人,舒宜尔哈就不知道有这个便利,一直等到乌喇纳喇府上来人,她才恍然大悟,请示过胤禛,马上就把西林觉罗氏请了过来。
西林觉罗氏进府之后,直接住进舒宜尔哈屋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准备好的稳婆和乳母们重新调查一遍,有她坐镇,舒宜尔哈心理上安慰很多。
二月十六那天,乌喇纳喇氏生了个女儿,这是胤禛头一个嫡女,胤禛十分高兴,当时就起了小名,给了一大堆赏赐,二月二十三,李氏在哼咛一天一夜之后,平安生下一子。
两个女人都进入坐月子的无聊生活,就等舒宜尔哈瓜熟蒂落,舒宜尔哈自己算的预产期是在二月底,因为心里有数,她并不觉得惊慌,落在别人眼里,就觉得她实在是厉害,头一回有孕也能这么冷静,西林觉罗氏都为自己女儿骄傲,嘴上不好意思说,心里没少夸她。
三月初四,舒宜尔哈睡到半夜被一阵疼痛惊醒,值夜的白芷忙上前询问,她自我感觉了一会儿,说:“我好像要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