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轻波强忍笑意,给他递茶,心里真正想说的其实是:相公你二得好生曼妙!
书生被这么一夸,心中好不受用,原本清泉般的双目闪亮起来,如投石入池,碎了满池的星子。他接过茶,抿了一口,在自家娘子炙热的视线中脸颊微烫,不好意思道:“教书育人本就是为夫的职责所在,没什么好值得夸赞的。”
众人继续翻白眼,这货已经够二了范掌柜你就别火上浇油鼓励他了好吗!
书生不觉场中气氛有异,兀自饮茶,突地动作顿住,似乎想起什么,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他啪地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这动静大了点,堂中审判大会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甚至南无药都放下了酒壶,望着神情凝重的书生,目光幽深莫测。
垂在桌下的手轻轻一翻,掐指成诀。
而众人视线的焦点的中心,书生沉吟半晌,终于以拳击掌,笃定道:“我记起在何处听过那查壮士了!”他转向一脸莫名望着自己的范轻波,“娘子,守恒说过,这个查壮士已经三天没交房租了。”
话音刚落,稀里哗啦一阵,众人吐血,不支倒下。
范轻波差点被对面人喷的血溅到,吓了一跳,被书生搂到怀里,忍不住咋舌:“要不要这么戏剧化啊?真的喷血?是自带番茄酱吧?啊?”
书生宽厚的大掌在她背上轻轻拍抚,渐渐安抚了语无伦次的她。而后她听到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明明是一如往常温吞平淡的语气,却能听出毫不掩饰的怒气。
“唉,阁下吓到在下的娘子了。”
53七彩祥云的男人
双耳所闻,是哀嚎遍野悲鸣不绝,触目所及,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逍遥茶社在顷刻之间变成修罗场……
夸张了,重来。
范轻波甩掉脑中因职业习惯而冒出来的小说场景,看着满地面色苍白的武林人士,终于意识到,他们都是玩真的,不是被书生的言行雷倒,而是被暗算了。
凶手自然不是她与书生,那么最大的可能——
“唉,阁下吓到在下的娘子了。”
循着书生的视线望去,南无药仍是懒洋洋地斜坐着,只是脸上慵懒神情一扫,目光如魅,勾唇挑起笑意。那种笑,在范轻波的词典里有个专用形容词——魅惑狂狷。
“你不是圣手,你究竟是谁?”一个虚弱的指控响起。
连她都看得出异样,这些武林人士自然不会看不出。可惜“南无药”并不理会他们,只望着书生,好奇问道:“你是何时发现我不是南无药的?”
“在下喊你师兄之时。”
“南无药”讶道:“你与南无药并非师兄弟,只是在试探我?”
书生摇头,“人性本善,在下向来不惮以最大的善意揣测他人,是故一开始并非试探。”
“南无药”皱眉:“那你究竟如何发现的?”
书生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事,笑了一下,“你不该询问师父的。”
“南无药”顿了许久才发现书生这句话已经回答完了,嘴角顿时有些抽搐,“你们中原人都这么烦的?我说你能不能一次性回答完我的问题,别让我一句句问?”
这话算是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这种紧张解密的时刻还玩一句一顿简直是要了亲命。范轻波这人没啥耐性,于是当机立断决定亲自出马。
扯扯书生袖子,“一共几处破绽,分别是哪些,为什么,一百字内说清楚。”
“一共两处破绽。一来,师兄向来以师父为耻,从不管他死活,绝无可能向我探询他的下落;二来,师兄在师嫂熏陶之下,生财有道,绝无可能免费为他人提供医疗上的建议。”
一口气说完这三点,书生停下来,有些紧张地望向范轻波,“娘子,几个字了?”
“加上句读七十六字,真乖,口头表扬一次。”
书生左脸写着“娘子夸我了”,右脸写着“我好开心”,满足而又欢乐地笑了。众人苍白的脸上多了几根黑线,恨铁不成钢地默了,似乎渐渐开始接受银书生变成顶级妻奴的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