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狂沙,在整片不荒山地界肆虐狂妄着,卷过炊烟村落,卷过苍莽山崖,呼着啸着掠过铺满地面的芥地草。
远方了望台处,烽火台很好的隔绝了风沙,却仍旧隔绝不了漫天的寒霜。霜天下,烽火台后面的窑洞里,时不时传来女子痛苦的嚎叫声。
了望台上,叶轻驰拥剑而眠,似乎无视于这漫天风沙。只偶尔眼睑处羽睫微微颤动,如此冷若寒霜的男子,细看,竟也有这般如玉般温润的时候。
到了下半夜时分,风沙吹得更甚了,就连这烽火城墙也抵挡不住外边的风沙。
叶轻驰微睁冷眸,淡淡道了句,“沙尘要来了。”
在这片常年沙尘漫天的地方,要来一场大的沙尘,其实也并不显得多奇怪。只是,望着云天清澄的夜色逐渐随着风沙浑浊了下去,叶轻驰不自觉的往腰间一探。
飞舆还在!
竟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叶轻驰竟有了下意识摸飞舆的习惯,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叶轻驰蓦地将手给收了回来。
他有些懊恼与挣扎地低着头看向腰间佩挂着的飞舆,喃喃自语着,“我知晓自己已然犯了诛邪司大忌,我应当……扔了你的!”
飞舆里面装有什么,唯有他知晓。
九尾那足以销人魂魄的身段与笑意,始终缠留在他指尖,叶轻驰收回的手几度要将飞舆里面那块芯片扔掉,可最终他都难以下决心。
直到窑洞那边,有一个当地的大夫被人看着走出来,叶轻驰才从这踯躅中回身,跃下了望台迎了上去,“怎么样了?”
自从祭祀台下,玄机将叶丹霄重伤并推到水下,叶丹霄的伤势便愈发的重了。
大夫摇着头,“两边肩骨碎裂严重,伤口又逐渐扩大感染,姑娘高烧不下,怕是……怕是难撑。”大夫深怕说错话,总是小心翼翼。
“怎么可能难撑,诛邪司出来的人……”言语听到这话时止不住的激动了,一把拽起大夫的衣襟,双目欲裂。
大夫畏缩成一团。
正当这时,窑洞里传来叶丹霄奋力一喊,“兄长!”
叶轻驰松开了大夫,朝手下使了一个眼色,让人就爱那个这大夫送走,自己则走进窑洞里去。
窑里轻烛摇动,依稀照影,映得躺在床上的叶丹霄仿佛随时要撑不下去了的样子。叶丹霄着着白色单衣,血从双肩伤口处渗透出来,将两年床板都染得鲜红。
叶轻驰做到床榻边上,心疼自家妹子,“丹霄,你莫要怕,不荒山贫瘠,找不到好的大夫和药来医你,我这就让人护送你回京畿,京畿有最好的……”
“我撑不下去了!”叶丹霄一把抓住叶轻驰的手打断了他的话的。夜晚如水冰凉,可她全身上下却早被冷汗侵透了,她紧咬着牙关溢出一句,“我不会放过她,死都不会。”
叶丹霄抓住叶轻驰的手,用尽所有力气握着他,可手一用力又牵动两边肩胛,那痛钻心裂肺,难以忍受。“兄长,求你帮我,帮帮我!”
“我一定会将她诛杀。”叶轻驰咬牙道。
然而,叶丹霄却摇着头,“给我凶药,我想活着!”她一边说着,一边有眼泪从眼角划过苍白的唇边。
凶药!
叶轻驰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脸色一冷,就连和叶丹霄握着的手也忽然一松,他站起身来,“那是用来训练死俘的东西。”
诛邪司的最高首领曾研发出一种药物,用于训练最底层将死俘虏,名唤“凶药”!
但凡喝下凶药的,浑身僵硬如铁,生命迹象也随之僵化,不畏刀劈剑砍,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不战到彻底死去,绝不罢休,用于前锋冲杀再好不过了!
这东西,一旦喝下去,叶丹霄就相当于死去了,只有一具傀儡。
这是叶轻驰不愿意看到的。
可叶丹霄却哭号着出来,“我这样,和死了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