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错愕地问严澄:“他……死了?”
严澄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
一颗心整个人都围着南楠转的人,连自己的前程都能狠心放弃,又何况区区一个温行知。
他坐在暗影里,寂然冷静得有些可怕,那支烟就这么一直孤零零地燃在他指间,仿佛被彻底遗忘。
严澄看着那个突然缄默的人,跟着他这么多年,怎么会不清楚他此刻的心境。
思绪是野蛮的边草,疯长在他此刻逐渐撕裂的情绪中,悲哀、痛恨、盛怒,甚至是疼爱、后悔、痴狂,五味陈杂,那一刻竟得不了解脱。
从未有过的晦涩暗意,自心底最深的地方升腾而来,他微眯眼,望着外面渐黑的夜色,眼里俘过一丝狞恶。
“飞机起飞了吗?”他忽然抬起头,无厘头地问道。
严澄一愣,明白过来他问的是王永微,点头称是。
“什么时候到?”
“算算时间,应该已经落地了。”
“联系那边的人。”
别放过她。
温行知浑身透着森然,只果断地丢下这么一句。严澄却表情微凛,心领神会。
这是后悔了刚刚对王永微心软,要动真格的了。
该罚的罚,该抓的抓。
不管明的暗的,总之,不许再让她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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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武今晚吃饭的时候带了娄银。
自从上次小秘密被捅破后,娄银就特别不自在,对她是能躲就躲,她却特别能装,吃饭的时候轻风云淡,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中途娄银别别扭扭地跟她加了个微信,加完后小公主还特别傲气地说:“给你面子了,早知道你想加我了。”
她顿时失语,将气都撒在了张晓武身上。
吃完饭后,她便开车送南楠回了学校,南楠非得回去,只说是有课题作业要交,今晚得弄完。
车开到京科大门口的,不远处就是京大,南楠忽然说起,她刚来京城的时候,有段时间经常会去京大门口转悠。
南楠说,站在京大门口的时候,总是在想象自己姐姐当年出入校门时候的意气风发,也想象当年父亲送她来京大的时候,心中那份无比的开心自豪。
倘若父亲还在世,肯定也会像当年她考上京大一样,正式又神气地拖出那件他刚参加工作时买来的第一件白色衬衫,即使是头发白了,也会坚持替南楠拖着行李箱,然后站在门口对她细细叮嘱一番人生的道理。
如今却是想听都听不着了。
她停好车,望着那条笔直的马路,一路往前蔓延,依稀能看见闪烁的星夜。
可她知道是幻觉。
京城很少能见到星夜,只有无尽的霓虹。
她轻轻笑着,也静静听着,南楠其实话很多,倾吐起来没完没了,有时候说到某个点,还特别催人泪。
就譬如此刻,南楠告诉她:“我想咱爸了……姐,我都快忘了咱爸是什么样子了,就记得他眼角笑起来有深深的褶子,但是抱着我的掌心温度,我已经开始感受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