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孩子没了?她问,泪从眼角,缓缓坠落,似珍珠断了线。wanben
我一直知道,凌君。他怜惜地望着她,心底是多么的不忍,我一直知道,我一直看着你,我不要你痛苦,如此的痛苦。
她想,孩子没了,可是有你也是好的。
直到泪水流干,她才虚弱地,拼着最后的意志紧握着他的手,不想松开,就怕梦一场。
凌君,乖,闭上眼睛睡觉。他悲伤的眼神也是如此看着她,一动不动。
不,我不要睡觉,你会离开。她感觉着他随时会走。
不会,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我保证不会离开。
你曾经也保证过,可是你仍然离开。凌君再也不信,她只想抓着他的手,如同抓住生命中唯一的浮草,可以呼吸,可以存活。
他将她抱在怀里,心疼痛的马上就要死去,凌君,为什么你不能照顾好自己呢,为什么你不好好的呢,我怎么可以放心?
你瘦了,你脸色不好,你看起来比我还虚弱。凌君心疼地抚摸他的脸,这个千思万想的人此刻就在身边,怎么如此飘渺。
你也瘦了。他说,她的身子咯的他疼。要吃饭,即使我不在身边,也要照顾好自己。
她笑,哑着嗓子,只要你在身边,我什么都听你的。
何越只是抱着她,什么也不敢承诺了,眼泪滔滔地流出来,湿了她的病号服。
雨下在窗前,玻璃也在流眼泪,街上的人看起来都很幸福。
平急切着说,凌君,吃点东西吧,你睡了好些天了。
他来过是不是?她虚弱地问,看着窗外哭泣的天空,没有知觉,她为什么要睡着,伸开手,掌心里仍然有他留下的温度。
没有,凌君,你一直在做梦。平不忍心说实话。
他是来过的。她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可是他又走了,他没跟我说再见,他怕我拖住他。
没有。平声音提高道,他没有来过,你只不过一直做梦而已。
是吗?她轻轻地问自己。一瞬间却突然想要落泪,抬起头仰望屋顶,又突然想起,自己的泪已被流尽。
她想,原来真的只是做了个梦,他没有来看她,她也没看见他,她只是太想他了,所以产生了幻觉。
她悲哀地想,分手时那么决绝,他怎么会来看她呢,他又怎么知道她在医院呢?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有孩子了吧,四个多月的小宝贝就这样没了,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离去了,她注定是孤独的吧。
轻轻合上眼,便有大颗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止也止不住。
凌君,你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平的声音深深地压抑着。
不会,永远也不会。她别过脸,坚决地说。
会有的。平说。
孩子怎么就没了呢?她似在自言自语着,他怎么就走了呢?
认识这个女孩不过两个多月,从搬进他们那个公寓开始,他就无形中看着她,总觉得会出事,果然,他下完课回来就看到了满地的血,触目惊心,而她亦在昏迷中,现在想起他还惊恐中,
终于发火,他站起来吼着:别想他了,不值得。
都想了这么久,就因为不值得就不想了,以后的日子拿什么支撑?
以后,还要以后做什么?没有了他,没有了孩子,为什么还要苟且活着。
那个沉寂的午后,没有风没有雨,异常安静,连呼吸都听不见。
就那样毅然地在异国结束着自己的生命,就如对平说再也不会有孩子一样坚决。
她想,不会有人关心她,不会,做一缕漂浮的游魂,让她永远也回不到家,多好。
她到不了天堂,因为她没有高尚的灵魂,去不了地狱,因为还不够邪恶,她只是弄丢了孩子,弄丢了何越。
如果可以,就那么晃荡在外吧,魂飞魄散,连记忆都不存在,下辈子的下辈子就再也想不起他,就没有眼泪,就没有痛苦。
到了奈何桥,两名鬼卒放开了她,她呆呆的坐在奈何桥边,看着很多孤单的魂魄,孤单的飘来,如她一样。
脚步轻飘的失去平衡,她死也不肯接孟婆的那只碗,原来仍然想要带着今生的记忆,在轮回中找到他,不能忘记的甜蜜仍然在脑海。
挥起手狠狠地打翻孟婆的碗,落在地碎成了两半,怎么能忘记与你缠绵,怎么能丢弃对你牵绊,不要死,不要死,即使一个人孤独寂寞也要留着你的记忆。
凌君,凌君。潘文死命地唤着她,不忍心再让她回忆下去,泪流满面的女人猛的惊醒,满身冷汗淋漓,痛苦的睁眼,久久地凝视着她,不说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