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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第2页)

&esp;&esp;她油盐不进的模样令梅景宛咬了咬牙,但这事情是关隋远的前程,她不能任由这么下去。自己便就一个儿子,纵使不争气了些,总该要好好筹谋的,梅景宛的腰躬得更深,同时也将声音压得低了:“听他们讲,你同北衙那位护军的关系十分要好…”

&esp;&esp;话还未说完便被梅蕊截断,“这话是姑母从何处听来的?”

&esp;&esp;她这样抢先追问,更是令梅景宛有了决断,她嗳呀一声,佯装通情达理并着和蔼地样子,对梅蕊道:“你先不论我是从何处听来的,单凭这件事儿,姑母便觉得你是无错的。情爱这桩事情本就没有什么对错,那护军虽然有些缺憾,但定然是在旁处有你倾心的地方,你这孩子的脾性姑母最是了解不过,一旦认准了,就不管不顾地,当初说要来长安,便真的说走就走,吓了你姑父与我好大一跳。本以为你只是不晓得天高地厚,离家几日便会回来,哪晓得这么多年音讯全无,还真是到了长安。”

&esp;&esp;梅蕊听她这一通东拉西扯的,倒是起了几分兴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姑母当真这样想?”

&esp;&esp;“不然呢,”梅景宛柔声缓色,“你以为姑母当真会害你不成?若是真的要害你,姑母怎会收留你,景臣便就你这么个女儿,姑母疼你还来不及。景臣过世之后,姑母便也能算作是你的长辈了,你的婚事自然也是要姑母来操心的。按理来说,若是让你当真与内侍对食,景臣他是决计不会同意的。但你自己又喜欢,姑母平生最不愿做的两件事,一件是强人所难,一件是毁人姻缘,你若真的喜欢护军,他也待你好的话,你要同他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esp;&esp;梅蕊似笑非笑地,“那,我该要谢过姑母了。”

&esp;&esp;“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这都是姑母该做的,”说着便有些动容,却不知是真是假,梅景宛又抬起袖来擦泪,嗫嚅道,“只是天可怜见,你有了好归宿,你那阿远表哥却还是个不懂事儿的,日里愁夜里也愁,我是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做才好。”

&esp;&esp;话已至此,不问便是不识抬举,梅蕊压了压嘴角,“我瞧着表哥那模样挺好,却也还愁没有好归宿?那也未免太过蒙尘了。”

&esp;&esp;不晓得梅景宛听未听出她话里的讥讽,又或是径直置若罔闻,她只顾着说自己的话,风霜遍布的脸淌着泪,莫名的让人心生不适:“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姑母总不能放任他不管,你表哥秉性也就这样了。”她突然话头一转,“不过好在家学渊源,你表哥他只要肯学,定不会比旁人差。这春闱不是要开了么,听闻今年是那位护军监考,如故啊,你能不能想想法子,帮一帮你表哥?”

&esp;&esp;敢情在这儿等着她,梅蕊慢条斯理地哦了一声:“姑母想要我怎么帮呢?”

&esp;&esp;“法子多了,最明了的也便是…让护军透露些天机,护军既然是监考,那必然晓得要考些什么了,就是一句话的事儿,”梅景宛搓了搓手,“举手之劳罢了,不妨碍的对吧。”

&esp;&esp;梅蕊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似是藏着刀,笑却是平和的,“大抵姑母也是不曾在上读过这样的话,举手之劳这个词,原本是用来自谦的,而非是你请人帮忙时用以胁迫的借口。”

&esp;&esp;“你说什么呢,”梅景宛有些怔,“这样小的事情,护军做起来不是很轻松么。你与护军是什么关系,只要你开口护军保准就应了下来,我也不会同旁人说阿远中举是托了护军的福,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又会晓得?”她脸色登时拉了下来,“好歹我还允了你与他在一起,他便就是这样回报的?”

&esp;&esp;颠倒是非,信口雌黄,梅蕊听得好笑,她的笑意若有似无,眼底千里冰封,开口寒声道:“我晓得,慨他人之慷这种事情,姑母向来做的得心应手,姑母是不是觉得任谁都是欠了姑母人情,无论姑母所求之事如何荒唐无理都必定要满足姑母?春闱大事,旨在为国挑选良才,表哥他是什么样的人,姑母比我更晓得,便是他都能登合欢尽

&esp;&esp;这般情境下见到隋远,倒牵扯出了某段令梅蕊十分不畅快的往事来。

&esp;&esp;隋远长她七岁,其人风流浪荡,小小年纪便惹了一身风流债,让梅景宛夫妇头疼不已,但他却唯独对梅蕊没什么歹念,一来约莫是梅蕊年纪太小,瞧着这样未长开的骨架子激不起他甚么兴致,二来大抵是心头仅存的那零星半点良知支撑,才教他对她从来都是不闻不问。

&esp;&esp;但当年梅景宛府上有个家丁好女童,瞧梅蕊模样好,时常趁着旁人不注意时将她拦住,梅景宛对此放任不管,便纵容得那家丁越发肆意妄为,梅蕊那会儿身上都揣着一柄小刀,只想着若是那人真有欲行不轨,她便拼个玉碎。

&esp;&esp;这回事在后来的某日果然发生了,家丁将她堵在墙角,凑过来要亲她的脸,她面色涨红地咬着牙往怀中摸索着那柄匕首,才想要扎进家丁的肩头,就听见了懒洋洋的声线,似是未睡醒般的迷蒙:“这是在做什么?”

&esp;&esp;家丁被吓得仓皇而逃,隋远才转头看向她,慢慢地将视线落在她握着小刀的手上,啧了声:“这么看起来,倒还是我救了他一命,无趣得很。”

&esp;&esp;说完便离了。

&esp;&esp;此后她与隋远却也再没有因这件事情而生出些别的牵扯来,但那名家丁她是从未见到过了,直至她远赴长安之前,她与隋远都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

&esp;&esp;经年后的重逢,他之于她到底是和梅景宛夫妇不同的,梅蕊的神色柔了些,从陆稹的气息间脱身出来,从容地理好了鬓发,对他唤了声:“表哥。”

&esp;&esp;隋远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偏首看向陆稹,“见过护军。”

&esp;&esp;他形容太过散漫了,若是往前推去,大抵能追赶上数个朝代之前文人士子的风流恣意,但放在现在却觉得格格不入。梅景宛夫妇如何能生出这样的俊逸的人物来,倒是很令陆稹诧异,但知人知面不知心,顶着好皮相的人作恶多端,这也并不是没有的事。

&esp;&esp;陆稹淡然地颔了首,别过头对梅蕊道:“走罢。”

&esp;&esp;便拉着梅蕊往门外去了,隋远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笑眯眯地看着梅蕊,双手一掖,对着二人道:“二位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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