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低下头:难道就没有一个大家都喜欢的办法吗?
——呃。。。变成“果粒橙”?
你劝劝他吧——领导那刻意装成机械的语气。
尘挠挠头,坐在他的床边,犹豫再三:“这话是很唐突。但我是真觉得你不适合干这个。”
他的手向上指指:“那帮人想培养你,想让你接受、学习他们的思想。”
“那帮人”非要让你跟我一起来,这件事情本身就有问题。哪怕是我,我的这些表现也可能都在他们计划之中。
而你正在被卷入某种更大的争端里,这一切不是你的主观选择,你被暗示了。你所看见的、正是他们想让你看见的;你所理解的、正是他们想让你理解的。
他们故意让你背负一些大到你理解不了的理念,那些与你无关的、却又崇高的、好听的、甚至是上升到某种神性的理念。
并以此来绑架你。
而这些问题他们没有能力求出解,可还要把他们的生存方式灌输给你。
尘说出了心里话:“我劝你、回去了最好赶紧辞职,趁现在领导还能帮到你,这浑水是给那些有野心之人预备的,不是你这种人该趟的。不然你早晚会死在你那莫名地责任感与梦想上的,而你的死、就是‘那帮人’特意培养的‘花肥’。说到底、地球怎么转,跟你有什么关系呀?”
小张伟没必要思考,胸中的翻涌的激情便冲开了喉咙:“那不是梦想,那是我的理想!为它献身我无怨无悔。”
他若是仍有余力,一定会将挡在眼前这个人推开!
尘只能是苦涩的应了一句:“行吧。”他听明白了,不得不尊重小张伟的选择。
他垂下肩膀:“我回答你之前的问题。你错了。”
没必要再挑什么好听的话说了,一直遮在小张伟眼前的、那最后一层洁白纱布,总要有人来扯下。
“你错在一意孤行、还妄想所有人都会赞同你;你错在做了想象中的事,却不愿意在现实中为此承担相应的责任与义务。”
小张伟瞪着尘的后背。眼白早被血丝染红。
尘轻微耸肩,他知道小张伟会有什么反应:“你看、我说话你根本就听不进去。你不是想了解我的观点,你就是想让我认同你而已。”
或许是仍在发烧中糊涂着,小张伟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尘吧唧下嘴:“你不是为了帮助弱者吗,不是为了维护人性中的正义与良善么。那你没有错,完全正确,合情合理。”
他剧烈的咳了几下,受伤的手骨是仍保留原样的灰烬,一点点震动就会散成粉末,那空洞洞的虚痛,深邃的厉害:“。。。那为什么还会死人呢。”
尘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A不在,一旦提及生、死、这种没有绝对答案的终极问题,他就会烦躁:“因为死的都是坏种,他们都不是人、是活畜生。他们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烧杀掠夺无恶不做,他们是天生的恶鬼,这些人出门就该被车碾死,死了坟头还会被天雷击个坑出来——人世间的是是非非、哪个活爹能给你说清楚?”
小张伟的倔劲也上来了,是非要得出个尽量清晰地定义的:“如果是从前的你,也会这么说么?”
尘被逼问得心力交瘁、只能是烦躁的哼唧一声:“我吃肉。但是我不会把和我朝夕相伴的、萌生了感情的什么生物的肉割下来一块吃。”
他几乎咬着牙:“那难道陌生的人命就不是命了吗?”
这句话压的尘弓起腰:“当然是命啊,所以我才说你的救人想法没有错。”
小张伟还是喃喃的:“那我明明没有错,为什么还会是这种结果,他们要杀我,你又杀了他。”
尘被逼问的实在有些激了:“好人有好报——如果你是为了好报而当好人,那你别做了。逼自己做好事、干嘛要活那么拧巴?”
白灯下的三人看着尘。灰尘透着光平等地落在每一个在场者身上。
他们望向尘时那特殊的眼神,尘是不会在意的:“我可以断言。站在你的立场上看是好事,总有个他人立场看是坏事。一定会有人嫉妒你、怨恨你,甚至是打击、报复你。
你认为你做的是好事,是人性中的良善一面,那就去做,别考虑这混沌世道反馈给的你是什么怪东西。
不然你就学会欺骗、学会虚伪、习得争斗与狡诈,这样所有人就都会喜欢你了。直到你再也没精力装下去的那天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