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寒柯转过来看她。
他像是挨了酷刑似的,脸色都快被冻青了,整个人五官都有点儿僵硬。
“你”
宁寒柯却二话不说将手里的泡沫箱递给她,“快快快,等会儿化了。”
柯简接过时无意间碰到了他的手,冷的她倒吸气,仿佛一块坚冰。
她在宁寒柯的注视下将泡沫箱打开,袅袅白雾随之升起。柯简难以置信地看着箱子里的小雪人。
雪人周围垒了厚厚一圈的碎冰块,像是建立起的一座城堡。
“怎么怎么会有雪人,还没化掉。”柯简呆呆地道,用指尖碰了碰雪人的身躯。润过雪水的绿枝都变得鲜亮了起来,仿佛初春里刚抽的芽。
宁寒柯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拭过开始淌水的泡沫箱底部,“只要本大爷想,当然有办法做到。”
他还从箱子的侧边,拿出了一只乌黑的冻梨。
“等会儿你把这个拎回去,放到冷水里解冻,等化透了就可以吃了。”他道,提了下梨梗,“润嗓子的。”
柯简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眼看向雪人,声音闷闷地:“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宁寒柯将双手塞进兜里,好整以暇地道:“前几天跟你下棋,我一边用手机,一边开了电脑,电脑里我选了大师级的人机模式。”
“你每走一步,我就在电脑上按你的走法点一次,再根据电脑给的反应在手机上跟你下棋。”
“”柯简忍不住笑了。
真不愧是他能做出来的事,亏得她还以为宁寒柯是在认真钻研。
“以前听有个土包子说,她从没见过真正的雪人。”宁寒柯伸出了手,扶着清溪河旁的石栏,“而我多少有点仁慈之心,想着骗人不好,回家路上就顺道带来给土包子见见世面。”
“土包子”本人却没有像之前一样或嗔或笑。
她就一直安静注视着宁寒柯,看他发乌的手指,被冻白的嘴唇,以及明澈的眼睛。在对方都有些招架不住她的对视而偏头时,才缓声道:
“可是,你这样,‘土包子’却觉得惶恐。”
宁寒柯转过来凝视她,“惶恐什么?”
“你听过‘奥德修斯’和‘海妖塞壬’的故事吗?”柯简问。
在对方摇头时她又接着道:
“《荷马史诗》里,大英雄奥德修斯在特洛伊战争后凯旋而归,率领船队回国,但在经过墨西拿海峡时,受到了海妖塞壬歌声的诱惑。塞壬的歌声宛如魔音,闻者失神,虽然奥德修斯让船员们将耳朵捂住,但却依旧改变不了轮船触礁、海员沉眠的下场。而只有他,靠着把自己拴在桅杆上,才侥幸活了下来。”
宁寒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反问她:“你想说,我在勾引你?”
“”柯简默。
用词倒也不必这么直接。
宁寒柯呵了声,问她:“先理理逻辑,你说,一个人会受勾引的前提是什么?”
柯简被迫抬头看他,干巴巴地回道:“因为她自己也心神不定了,抵不住诱惑。”
宁寒柯长长地哦了声。
他无声轻笑了下,又接着道:“也不全对。”
“你应该说——这个诱惑人的海妖也很有魅力。懂么?”他双眼轻敛,俯瞰她,带着一点儿得意和笑意。
他自己说完都有些脸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