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当崔凝再次醒来时已是日落,睁眼的那瞬间,她人在自己床上。
&esp;&esp;心下一惊,扯开嗓子大喊:“望舒——!?”
&esp;&esp;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望舒推开门见小姐起身,一脸欣喜地道:“小姐醒了,有没有哪儿疼?”
&esp;&esp;“陆安呢?”崔凝紧抓望舒,焦急问道。
&esp;&esp;“陆安在房里还没醒呢。”望舒皱眉,“你说陆安驾车向来稳重,怎会好端端撞了墙?自己昏过去也就罢了,还把小姐都碰晕了。”
&esp;&esp;望舒替崔凝倒了盏茶,“神佛保佑,幸好遇上好心人,把你们都送回来了。”
&esp;&esp;“我去看看他,你快找大夫!”
&esp;&esp;望舒笑了起来,“把你们送回来的就是春草堂的庄大夫呀,已经看过了,说你们二人都只是碰了头晕过去。”
&esp;&esp;崔凝一时之间反而还有点疑惑,记忆里的莳花楼是不是自己在作梦?
&esp;&esp;但她很快决定继续往外头飞奔。
&esp;&esp;“小姐?!”
&esp;&esp;陆安与其他长工在府中住的是四人通铺,见小姐突然出现,在房内打着赤膊的李二郎、李三郎俩兄弟吓了一跳,急急忙忙搭上衣服,就怕污了小姐的眼睛。
&esp;&esp;“小、小姐!?”
&esp;&esp;崔凝略掀陆安的被子一看,他左手两根指头确实在指尖包裹着纱布。
&esp;&esp;不是梦,申屠允是真的劫过她的马车,还拔了陆安两片指甲。
&esp;&esp;追在后头的望舒这才跟着跑进房,看到小姐正在审视陆安的伤处,以为是小姐体恤下人,安抚说道:“小姐不用担忧,庄大夫说了没有大碍,只是撞车的时候碰了头,掉了两片指甲,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
&esp;&esp;李家兄弟在旁听了,也跟着道:“小姐放心,夜里我们这些同房的都会关照陆安,有什么不妥会告诉管事。”
&esp;&esp;崔凝默了默,知道申屠允确实把此事办得不惹人疑窦,便道:“若陆安明日还没醒,让管事再替他找人看看。”
&esp;&esp;“是。”李家兄弟对崔凝应了一声。
&esp;&esp;崔凝接下来没闲着,去到马厩外头,看见自己的马车确实在一侧有碰撞痕迹,那侧车轮也磨损得厉害,倒也对得上在外头撞车的说法。
&esp;&esp;……若不是陆安手上指甲真没了,她也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作梦。
&esp;&esp;半夜,崔凝若有所思地倚在床上,辗转无眠,满脑子都是申屠允将金银二簪合起来的那瞬间。
&esp;&esp;易氏一门大逆之罪,确实有诸多疑点。让皇后、太子、国舅三者都脱不了干系的事情有三。
&esp;&esp;其一,在东宫搜出来的龙袍;其二,易皇后所掌的易家白玉龙珮;其三,易国舅本该出现在夜宴上,却一并落到东宫的兵符。
&esp;&esp;此三者同时出现,易家人便一个也逃不了。
&esp;&esp;若是在东宫的龙袍与那不知名的小妾有关,那么易皇后所持的白玉龙珮要能被盗出仁明殿,想必那人也得在后宫里。
&esp;&esp;那小妾所有的金钗与廖才人所有的银钗居然合得上,那么……盗出皇后宫中龙珮的,可会是廖才人?
&esp;&esp;廖才人先前就是皇后宫中的侍女,自然熟悉仁明殿。
&esp;&esp;可廖才人对皇后娘娘这么多年来的忠心耿耿,竟全是装的?
&esp;&esp;易国舅的兵符又是怎么一回事?什么时候调换的?又会是谁有办法动这手脚?
&esp;&esp;崔凝抱持着疑问,吹灭了烛光,决定明日一大早就回尚书府找大哥。
&esp;&esp;第二日,当马车自杜府驶出时,一阵焦急的拍打声吓了崔凝一跳。
&esp;&esp;“杜夫人、杜夫人——!”
&esp;&esp;因着陆安尚须休养,此刻外头的车夫是李三郎,崔凝连忙叫停,掀开车帘往外一瞧。
&esp;&esp;只见敲打马车的应是一名女子,声音听来年轻还略带着些熟悉感,她所有面貌与身形都藏在暗青色兜帽与氅衣里。
&esp;&esp;虽然衣着脏污破旧,但料子看来却不差。
&esp;&esp;“何人拦我的车?”崔凝疑惑。
&esp;&esp;只见那名女子左右看了一下四周来人,小心翼翼地略拿开兜帽,露出藏了许久的脸。
&esp;&esp;是姜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