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柴人戴着斗笠走过来,妇人喊住他,“哎,邻家兄弟,降公子的未婚妻,你可曾见到过?”
“炎姑娘啊?见过的,见过的。就在刚刚。”
降雪芜忙问,“她在哪儿?”
妇人笑了两声,露出了然的表情。
打柴人指向山的方向,“山路滑,公子小心。”
山路滑?雪芜脸色一变,便匆匆离去。泥泞的污泥濡湿他素白的衣角,降雪芜心急如焚,她会在哪儿?黄昏将至,他的步子愈显凌乱。
“夕儿……夕儿……”
沉沉的嗓音在山间回荡,一遍又一遍,他加快脚步,穿在林间,找了又找,看了又看。佳木成片,空气是湿的,带着幽幽芬芳,一阵啜泣声传来,降雪芜寻着声音过去,百年大树边,露出一只绣鞋。
他暗自松了口气,走上去。低头就看见炎夕靠着树蹲在那里,整个人蜷成一团,她可怜兮兮的望降雪芜一眼,又扭开头去。
降雪芜弯腰问,“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
“不然怎样?”她撇开头,还在生气,降雪芜待在她身边,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终于忍不住,炎夕不自在的问,“你怎么找来的?”
降雪芜啼笑皆非,“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一定是刚刚那个砍柴大叔。”炎夕半是挫败,半是恼怒,“真是的,我明明告诉他,不许说的。”
她微微嘟起红唇,模样娇俏,虽然扭过头,但眼角的余光却始终落在他身上,雪芜只静静看着她,也不管那女子偶尔的瞪视,斑驳的树影投在他的侧脸上,那清俊的轮廓显出剔透的颜色,仿佛一片云彩,他弯起好看的唇角,笑意发散一阵荷莲的清香,亘久怡人。
为什么他又不说话?炎夕的声音不若刚才充着完全的怒气,“我告诉你哦,别以为我是故意让你找着我的,刚才山路滑,我不小心摔了,才……”
“摔到哪里?”他漂亮的眉轻轻皱起,眼里有毫不掩饰的担忧,炎夕失神,傻傻的说,“脚……脚上。”
“我看看。”降雪芜叹了口气,“谁让你跑的?”一边伸手摘去她的鞋袜,女子莹白小巧的脚裸上有细微的红痕,她羞涩不已,却没有退开,“还……还不是因为你。”
想起刚才的事,她还觉得委屈。他修长的指尖忽然僵了僵,降雪芜抬头,撞上她殷盼的眼神,炎夕很认真的问,“雪芜,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如果你说不,我马上就离开,绝不会缠着你的。”
降雪芜只是低头,专注审视她的伤。
“我知道,有许多姑娘喜欢你,我的脾气也不好。可是……”她咬了咬唇,挣扎着要不要说下去,她不知道,降雪芜也在犹豫,他该提醒她的,并且开导她离开这里,想说些什么,他看过去,她的脸在一瞬间涨红起来,他甚至来不及开口,就听见,树叶的“沙沙”声中,她怯懦小声的说,“雪芜,我很喜欢你,能不能……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不要丢下我?”
心,被用力的一撞,有什么东西在她柔弱的目光里一寸寸裂开,分迸离析间,是苦楚的,亦是甜蜜的,随着他的沉默,她的眼光越来越暗,手却死死的抓着他温暖的手掌不愿放开,炎夕急得快哭出来,手按在树上,整个人豁然而起,只听到她痛喊了一声。
“怎么了?”他反扣住她的手,扶住她。
她低头,流下眼泪,“雪芜,我疼。”
“不是叫你好好坐着吗?”他有一丝恼怒,拉她坐下,单膝跪在她身边,一边捏按她的脚,一边问,“痛不痛?”
她一个劲的流眼泪,降雪芜以为是自己太用力了,于是,放缓了手劲,轻声又问,“还很痛吗?”
炎夕摇头。
“那是……”柔软的身躯猝不及防的扑过来,话被打断,他下意识的抱着她。为了护住她,他只能往后一靠,背抵着树杆。
“雪芜。不要动。”炎夕圈住他的腰,紧紧的,“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不然,他不会担心,不会露出那种眼神,只是,她还有点不太确定,“你会和我在一起的,是不是?”
她心跳如雷的等待,也不知过了多久,肩上有股温暖静静的压来,他回抱住她,点头轻声回应,“嗯。”
“我就知道……”她笑了两声,眼里还有泪光,她没有抬头,所以,她看不见他眼底的复杂,绕转百千,无穷无尽的绵向深处。
夕阳在丛山的夹缝间徐徐下坠,风,萧萧动吹叶片,相撞,发出呢喃的声响,这小小的一处,对他们来说,仿佛意味着整个世界。
他为她穿上鞋袜,俯下背,炎夕意会的腾的跳上去,降雪芜忍不住说,“你不能小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