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是不打算松开。他笑得苍凉,如果她要杀他,那就杀吧。
但她没有,她朝他挑衅地一笑,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白晳的肌肤因为剧烈的磨擦变得通红。她拔出了头上的玉凤簪,一刀剪了过去。
“不要。”他惨烈地喊道,伸出手抓住的却只有几绺青丝。他的眼蒙上了水光,她的头发。
她昂着胸膛,冷艳的面容因为烛光变得更加黯淡,她咬着牙绝决地说道,“皇后有阙,不伺二君。李宙宇,今日,青丝已落,从今你我恩断情绝。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从此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他在原地静默了很久,她是恨他的吧。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最终,她听到了一声巨响。
殿门关上了,他走了。
她瘫坐到了冰冷的地砖上,沉寂的宫殿里回荡着她嘤嘤的哭泣。
原来这就是痛,她从来也没有这么痛过,它们像是冷宫中远逝的亡灵哀嚎着向她抱负,清晰,残酷地告诉她,这才是公主真正的命运,永远都不会有完美的结局。
她有些明白了,她的身份早就决定了她一生的命运。
烛光在风中轻颤,瑟瑟地抖动着,她哭累了,睡了过去,恍惚中,她又听到了一阵箫声,如同那未知的明天带着无尽的迷茫和苍凉。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本章完)
新帝下旨与东岳朝联姻,嫁西朝长公主延曦于东岳帝主为后。
炎夕毅然决定,三日之后便前往东岳朝。她不愿意见李宙宇,嘱咐侍卫严守未召宫,不准他踏入未召宫方圆三里,也没有人告诉她,关于李宙宇的任何消息。
她命小四带去她的话,她延曦出嫁东岳朝,不带西朝一金一银,不带西朝一兵一卒,也不带西朝一婢一马。
她唯一想带走的是新帝的一把玉梳,还有袁夫人亲手绘制的归山图。
夜凉风冻,月已不全。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那眼中微带的愁绪竟与母亲有几分相似。
初尝情识初窦开,转泪才知情已逝。事已成局,无力回天。
“公主。”
“章缓?”炎夕望见章缓推开了殿门,他的身上挂着包袱,笑脸盈盈,更显得清逸。“你来干什么?”
章缓似乎明白她想说什么,回答道,“我来给你陪嫁。堂堂西朝长公主,怎能没人陪嫁?”章缓拍着包袱说道。
“你要跟我去东朝?”她皱了皱眉,“我说过,不带西朝一兵一卒。”
章缓认真地回答,“我不是兵也不是卒,不是婢,也不是马。”
“但你是男子,哪有男子陪嫁?”炎夕有些无奈。
章缓严肃地说,“炎夕,你我也算是朋友,一同出生入死过,我怎能让你一个人去东朝面对那个暴君?你的身边还是要有个亲近的西朝人。”
炎夕沉默了片刻,叹道,“你还是留在他身边吧。”
章缓眼中闪过一丝沉色,随后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要陪嫁你到东朝。”停了停,他露出苦恼的表情,半认真地又说,“我倒不怕扮成女子,只是,我若是男扮女装,这一路上怕扰了你的安宁。”
炎夕听到他说话的话,忍不住笑了。她感动地望了望章缓,只能点了点头。
章缓见她绽放出的明丽笑靥,心里才微微地松了口气。
他走到炎夕身后,如玉般的手指停了停,挑起了她耳后残破的一缕青丝,熟练地将它藏到她的云髻里。
她闭上了双眼,细梳的尖角开始碰触她的发梢,一下接一下,也在揉着她发酸的心。
她的耳边,章缓还在说着话“皇上又病倒了,这几日,御医都聚在皇阁内……昨日我出宫走了一趟,遇到一位明艳的少女,她明眸皓齿,端庄得很,事后才知她是魏宰相的千金。”
她的纤指因为心中涌起的痛处,微微动着,越握越紧,尖尖的指甲扎进她的手心……
“公主,公主。”不过一眨眼,章缓面前已经空了。炎夕奔出了未召宫。
夏天的夜晚躁热而又潮湿,野虫在树上哀鸣着,黑云不断地涌动,风发出呼呼的声音。
黑夜中,一座孤寂的宫殿前,有一道明亮的光。
小四提着灯笼,不停地抹着眼泪,“公主,公主,您别再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