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姝的视线下滑。奏折上龙飞凤舞的大字,用词慷慨激昂,先说魏将军刚愎自用,敛不义之财,再说魏母彪悍跋扈,养女无方。还有贵妃不敬太后,专宠残暴。最后是魏少爷游手好闲,只知斗鸡走狗。一字一句,触目惊心。魏姝又气又惊,立即跪下:“皇上,上面所言无一字所言,父亲忠心耿耿,请皇上明察!”
天光零零碎碎的漏进。谢慕轮廓分明的面容浸在半明半灭中:“魏爱卿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贵妃也将后宫料理得井井有条,朕信魏家满门忠心。”
她的心稍稍落下。不等她松一口气,又听他语气深沉的转过话锋:“不过说来,朕还有另一件难事。”
魏姝的杏眼忽闪忽闪的:“何事?”
“西南战事吃紧,国库要养千军万马。”
谢慕徐徐道,“如今国库空虚,贵妃有何办法?”
说得很是耐人寻味。可这与她何关?直到谢慕似有似无的看向账本,魏姝懵懵懂懂的大脑忽就开了窍——他原是来打劫的!宫中一草一木,都在一国之君的眼中。魏姝也从未想过自己能瞒天过海。她明白谢慕定知晓珍珠膏是她所制的事,只能强忍心痛道:“皇上,魏家愿为皇上分忧。”
“哦?”
谢慕状似不解。魏姝心痛不已,却不得不满脸诚恳道:“臣妾的家父早有预料,因此今日送进宫六万银票,要臣妾私下呈给皇上。”
“是吗?”
谢慕似笑非笑。“皇上请看。”
魏姝掏出还没捂热乎的银票,双手呈上:“六万银票在此。”
“魏将军用心良苦。”
谢慕慢悠悠的,“可朕怎好收下?”
“什么?”
魏姝不明所以。他不就是要钱吗?“魏将军为国鞠躬尽瘁,朕应当以举国之力养之。”
谢慕晒然而笑,“怎能反叫他出钱?”
魏姝险些信了他的鬼话。好在她也算善解人意,很快回过味:“父亲心系西南,常自责拿朝廷俸禄却不能为皇上分忧,若皇上不收下,只怕他会昼夜难眠。”
谢慕沉吟不语。半晌,他一副勉强的的样子。“既然如此,朕也不好辜负爱卿的心意。”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住银票一角,稍用力却未抽出来,略一挑眉:“贵妃?”
魏姝如梦初醒的放开手。眼看到手的鸭子成了别人的午餐,魏姝就像被霜打过的茄子,垂着头萎靡不振。谢慕暗笑一声:“替朕谢过爱卿。”
“是。”
哪怕心中在滴血,魏姝也得作出欢颜。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谢慕莫名心软了一瞬,不由脱口道:“魏爱卿忠义,朕会记他一功。”
魏姝的精神为之一振。这意思是有赏赐?她剪水双瞳里的希冀几乎要溢出,偏偏谢慕卖关子笑而不语,转而道:“朕还未用晚膳。”
惦记着他画的饼,魏姝赶紧献殷勤。“臣妾去给皇上做冰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