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文季。”他冷冷地说:“我刚有名,哪来的号?”
年满二十岁,正式可以戴冠,也可以正式在各种场合用名,表示正式成人,成人才有名,有字。
但如果想有号,必须有让人尊敬的成就才行。
江湖人士可不讲这一套,阿猫阿狗都可以有名号。但这个号,是不登大雅之堂的绰号。当然,表示尊贵的绰号,也不是随随便便获得或自取的,要获得江湖同道公认并非易事。
“该死的!你一定是八豪十六英,武林二十四新秀中的一个,你还想扮猪吃老虎?”中年人愤怒地手按上了剑靶:“在下流云剑客陈江,正是你们武林新秀,亟欲打倒以便提升名气的对象,陈某要替你除名,要想提升名气,是要付出代价的。”
剑出鞘,龙吟隐隐,剑上光华闪烁,剑气涌发出彻骨的寒流。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更不知道你凭什么敢自称剑客。”他的确一无所知,这些唬人的名号他毫无印象,却知所谓剑客是怎么一回事,那该是受到尊敬的一种称呼。
而这位剑客,居然拔剑向他一个陌生年轻人示威,怎能受到尊敬?说的话也就流露出抗议性的讽刺意味了,他不尊敬这种剑客。
“我也不想打倒你。”他继续说,“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为何打上门来行凶,我的确不曾招惹你们。你们走吧!不要激发我的野性。”
他所指的野性,就是指猛兽的发威。
他曾经看过公虎为了争母虎而暴发野性,那种恐怖的毛飞皮脱景象的确惊心动魄。
他白说了,这位剑客,是江湖上有名的坏剑客之一,不需要别人尊敬,只要别人害怕的剑客。
人有好有坏,剑客也是有好有坏。如果完全以一个人的名号来断定好坏,以耳代目一定会吃亏上当。
一个成名人物,处理一般的争端必须小心从事,一方面怕有损声誉,再就是怕碰上一些不知天高地厚,存心向高手名宿挑战的冒失鬼,假如动不动就诉之于武力,很可能碰大钉子,在阴沟里翻船,甚至自毁前程。
流云剑客犯了这严重的错误:愤怒之下就诉之武力。
尤其是一个剑客,居然向一个只有木凳在手的人递剑,在观感上就缺少前辈剑客的风度,可知这位坏剑客的确名不符实。
“该死的小辈!”流云剑客怒不可遏,凶狠地欺进一剑点出。
本想引诱张文季用凳封架长剑,便可变招下杀手制敌,长凳面积大,挡在身前防守容易,凳不动便很难抓住空隙切入,先诱招是正确的攻击手段。
一步错全盘皆输,张文季不用凳封架,反而以更快的速度迎着剑尖硬挡。
嗤一声怪响,剑刺穿寸二厚的凳面,锋尖贯板三寸余,双方力道相加,贯穿力十分可怕。
糟了,剑在仓卒间哪能拔出?
张文季双手向下一推,剑随着下沉。
流云剑客来不及后退拔剑,变化大快太出乎意外了,刚要全力抽剑,人影已劈面扑来。
一记双风贯耳击中左右耳门,内缩的双脚一踹之下,把流云剑客踹得向后倒飞,真像一头豹或猫与强劲的对手肉搏,手脚变成四爪,扑上行狂野的一击。
“呃……”倒撞而出的流云剑客,倒飞出房门,砰然大震声中,摔倒在走廊上,再滚滑出院子,剑最后脱手抛出,在院子的大方砖地上发出震耳的怪响。
房外本来有几个店伙,手足无措不敢入房劝解,也有几个好奇的旅客,在外面看热闹。
一阵哗然,店伙与旅客失惊走避。
“你们滚!”张文季向两大汉沉叱,重新拾起长凳作势进击。
两大汉魂不附体,架了一僧一道狼狈出房。
流云剑客头晕目眩,双耳门被击可不是好玩的,力道稍重些,不但耳膜破裂流血,也可能脑震荡,双目短期间有失明的现象发生。
总算还受得了打击,胸腹的踹力也不会受损,狼狈爬起摸索着拾回剑,脸色灰败急急溜走。
几个旅客中,大概有闯道的好汉。
“这……这可能吗?”一个中年旅客,用惊骇的嗓音向同伴问,“大名鼎鼎的流云剑客,加上凶名昭著的天涯恶丐和无为怪道,被一个小伙子赤手空拳,打得落花流水丢出房外,你相信吗?”
“你不相信你的眼睛吗?”同伴苦笑,盯着掩上的房门摇头,“这比青天白日更明白的事,不相信也得相信呀!这小伙子到底是何来路?”
“我不想打听。”中年旅客说,“万一引起误会,我可禁受不起他三拳两脚。走吧!没我们的事。”
“话一传出去,这小伙子有麻烦了。”中年旅客一面离去,一面摇头叹息,“人怕出名猪怕肥;流云剑客那些猪朋狗友岂肯甘心?”
驿馆有设备颇为完善的官舍,接待过往的官员,与接待驿卒、官差的次等馆舍,中间隔了一座公廨和一座院子,两者不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