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的心里,隐隐有着些许的怨尤。
那个什么周昭仪,偏在这时扫了人的兴,不过,也好,她又多了一次贤惠的表现,不是么?
周昭仪住的,竟是天瞾宫另一侧的偏殿,这让陈锦是没有想到的。
当引路的宫人停在那处偏殿前时,陈锦的脸上虽仍是未曾散去的笑意,这笑,却是进不了深处的。
宫女推开紧闭的殿门,因着她是皇后的品级,无需通报,便可直接入殿,对于她的入殿,卧于榻上的周昭仪显是惊讶的。
“皇后娘娘。”
“正是本宫。”
陈锦慢慢行至周昭仪跟前,看到即便盖着棉被,周昭仪的小腹仍微微隆起,依稀可辨得四个多月的身孕,这一辩,让陈锦的目光不由得一紧。
待周昭仪生下这孩子,无论男女,都该晋一位到妃了罢。
宫里高位的后妃,无疑又多了一位。
心底,是不悦的,唇边的笑愈发自然。
她坐于周昭仪榻旁,道:“昭仪今日的药,还没用罢,本宫听闻你不愿用药,亲自把这药给你端来,还望昭仪看在本宫的面上,快把这药用下才是。”
“嫔妾不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
周昭仪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缩,明明,午膳前就已用过一次药,为何皇后还亲自送来呢?
“昭仪,如今你是有身子的人,这汤药,实是不能不喝的,若觉得苦,本宫让人备了蜜饯帮你下药。”陈锦从宫女手中端起汤药,呈予周昭仪。
“皇后娘娘,是您让嫔妾喝这碗汤药么?”周昭仪的话里,实是有话。
“是皇上惦记着昭仪的身子,见昭仪不愿用药,特意让本宫送来予昭仪用下。”陈锦把那药又送近了几分。
周昭仪盯着这碗药,唇边,只是一抹苦笑。
“皇后娘娘,您又何必要亲自送来这碗药呢?”
周昭仪问出这句话,心里早有了计较。
她,眼见着因伤及皇贵妃,得罪了皇上,即便太后能容她,皇上又怎会容呢?
所以,皇上碍着太后,不能做的事,自然,就由皇后来代劳了。
按着她所查到的规矩,皇长子都由后宫最尊贵的女子包养,那么,皇后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
但,要从皇贵妃手中顺理成章的抱过皇长子,不也是皇上点头么?
而她怀的是皇嗣,不论男女,诞育后,从皇后的角度来看,终会晋为妃。
是以,皇后倘得了皇上的密令,送来这碗汤药,行的便是一举两得之事,有何乐不为?
毕竟,皇后是太后的亲戚,这点血缘关系,终究让太后不会做太多的计较。
“周昭仪,本宫只知道,这汤药,是为你的身子还,趁热,快喝了罢休。”
“既然皇后亲自送来,嫔妾却之不恭了。”周昭仪的手接过药碗,指尖却是瑟瑟的,“皇后,有一句话,嫔妾还是要劝奉于您,皇贵妃在皇上心里的位置,不是您奉这一碗汤药于嫔妾,就能转圜的。”
陈锦随着这一语,脸色微变,道:“皇贵妃在皇上心中的位置怎样,与本宫有何关系呢?本宫身为中宫,维系后宫和睦,方是根本。周昭仪,你这话,本宫该算你谗言之罪,还是只当你怀了身子,头脑愈发糊涂呢?”
“皇后娘娘,嫔妾只是提一下罢了,您,何必真往心里去呢?这宫里呐,最怕的,就是女人为难女人,可惜,到头来,争不过的,都是自个的命。”周昭仪说完这句话,抬起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
这碗药,她拒绝不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