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燕子泓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以补充体内缺失的氧气。她刚刚太激动了,说了那么长一段话,却忘了吸气。
待她平复了心中怒意时,却发现这一大帮子人早已被她那番言论给刺激到呈现石化状态。
半饷后,陈钰与庄无尘等人才陆续反映过来,脸色都是前所未有的难看,尤其是庄无尘,不知是被她说中痛处还是自尊心受创,不仅阴沉着一张脸,甚至连肤色都变得苍白些许,眉目间的傲气不见,衬着那俊美的五官,却呈现出一股脆弱的美态。
“你这个胡说八道的无耻之徒……我……我跟你拼了。”一旁的陈钰恨得目眦尽裂,扭着那瘦弱的小身板就要扑过来。
“尔等想做甚?”燕朝睿朝前一步,将燕子泓护在身后,一双凤目盈满威严地瞪视着陈钰。
陈钰被燕朝睿那充满强大气场的眼神盯死在原地,张牙舞爪的姿态瞬间僵住,虽然说她平时作威作福惯了,但对方毕竟是皇室子女,岂容他人欺辱。
她也是气急攻心,才会说出这种蠢话,毕竟任谁都不会料到这个一贯在众人面前畏畏缩缩,被欺压嘲讽惯了的二皇女竟然有这样盛气凌人的一天,也让早就忘了她高贵身份的陈珏突然意识到了这一茬。
陈珏从小就享尽荣华富贵,在府里众人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她有一丝不满意,在外头众人巴结讨好还来不及,谁敢给她排头吃,就连丞相之子,被众人誉为才貌双绝的帝都第一的庄无尘也不太敢弗她面子,何尝受过今日之辱?!
强烈的愤慨却在燕朝睿淡漠冰冷的眼神下逐渐瓦解成沙烁,可恶,这该死的二皇女什么时候巴结上太女的?!
“你们果然很猖狂,连皇室都不放在眼里了,莫非想谋反篡位不成?”燕子泓没有见好就收,反而变本加厉地挑衅着。
这句话说出口时,连燕朝睿都吓了一跳,更别说是庄无尘陈钰及张少勋等人了,简直可以称作面如土色。
“你……你胡说!这等大逆不道的事——”陈钰结结巴巴地反驳,可惜脑海一片浆糊,连话也说不顺畅。
“别说了。”庄无尘沉声打断陈钰的辩驳,第一次认真地抬眼看着燕子泓,迎着她那冷然的视线,涩然开口:“今天之事,怪映尘招待不周所致,若有什么对不住两位殿下的地方,请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等计较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除去燕子泓外,全都悚然一惊。
要知道庄无尘此人性格十分高傲,几乎所有人都不曾被他高看一眼过,再加上他家世雄厚,容貌俊美,才华出众,仰慕追随者多如过江之鲫,又由于他曾扬言立志道,要以男儿之身进入朝堂,为社稷谋福,他的名声已享誉四海,众人皆交口称赞这位奇男子,而男子们纷纷以他为榜样努力效仿。
而这样传奇一样的人物从来都是高傲而耀眼的,他从没对人低声下气过,而现今——却出现了这样的场景。教他们如何不吃惊?相比之下,燕子泓之前的所作所为让他们震撼的程度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燕子泓犹不解气,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咕哝道:“真扫兴。”一边拉扯身前燕朝睿的袖子,示意她离开。
燕朝睿被她那一下拉扯回过了神,有些抱歉地朝眼前众人颔首笑笑,便随着燕子泓离开了。
从龙凤阁出来后,她们却发现天色已晚,恐怕今日出宫之事要惊动女皇凤君他们了,一般皇子皇女出宫肯定是瞒不过女皇的,但这种默许的行为却不能明目张胆,变本加厉,一旦出现太晚回归的现象,还是会被训斥或受罚的。
思及此念,燕子泓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再晚些回去,反正现在回去也会被发现,晚些时候回去也会被发现,那还不如晚些回去。
听燕子泓说完她的想法后,燕朝睿明显被雷了,可惜她一时也找不到辩驳之词,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决定由她去了。
此时的天色已近黄昏,路上行人虽不若白天那么多,但也绝对跟清冷挂不上钩,这对于燕子泓来说是件好事,她一向喜欢热闹,但又惧怕人群的推挤,这样不多不少的人流甚是对她胃口。
路边仍有不少贩卖各式物品以及小吃的摊位,那些小贩见天色暗了下来,都陆陆续续地挂起了灯笼。
燕子泓边走边逛,人影一下子晃过去左边,一下子又晃过去右边,看得燕朝睿目眩头晕,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从小在民间长大的燕子泓会比她这个长年身居宫中的皇女更好奇这些民俗物品。
正当燕朝睿的好脾气快被消磨殆尽的前一刻,燕子泓终于安分地在一间小铺那里停留了下来。
燕朝睿摇摇头,无可奈何地随着她走进那家店铺。
此时的燕子泓却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店铺中,眼神专注地看着墙上挂着的一件事物。
那是一件极奇怪的物件,由木制而成,底部极粗,类似于葫芦状,顶端细长,看起来像是被分成了两截一般,葫芦状的底部上有六根弦,连接到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