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好,他从她易容变装去买验孕棒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有孕在身了。
但他却什么都没说,也不跟她联络,让她空自旁徨落寞!
这个领悟,让芳羽难得地动了怒。
早在之前,因为太想他而打电话到Qaf,不小心转到他手上……如今看来,那个「不小心」相当可议……那时,他就已经知道,哽在她喉间,吞吐不出的是什么了。
他了解她所有的背景与琐事,知道她的烦忧,却净跟她扯些什么「一夜夫妻百日恩」的鬼话。
可恶!他凭什么那么笃定,她一定会留住这个小孩?
「芳羽,我要进来了。」丝薇拉端着热汤,被沃夫指派上阵,勇闯火线。
「你别进来。」她闷闷地喊。
「当心,我手里端着中国厨师炖的养生鸡汤,厨师吩咐,这鸡汤看似不冒烟,其实汤温高得很,万一打翻烫着,会留疤的。」
她对着一扇门好言相劝。
「班森跟我都没得罪过你,你不用狠心到害我当个疤面新娘吧?」
听到丝薇拉的话,卫芳羽才悻悻然地放弃攻势,扭开扣锁。
丝薇拉转开门把之际,偷偷朝后头比了个OK的手势。
她顺利进入未来主母的根据地。
「趁热把汤喝了吧!」丝薇拉技术精湛,一路从楼下厨房到楼上主卧病,汤都没洒。
「先搁着让它凉一凉,你不也说汤烫吗?」芳羽懒洋洋地躺在床上。
其实她也知道,丝薇拉会冒死挺进,是出自谁的授意。
她闷了半晌之后说:「你知道吗?我这半辈子,几乎都不是由我自己作主。」
丝薇拉立刻表现出高度兴趣。「说说看,我想听。」
芳羽沉吟了一会,才说道:「我小的时候,家里破产,两个哥哥怕我被波及,送我到美国;到了美国,寄人篱下,罩子不放亮点就不行。好不容易熬到学业已成,回家之时指日可待,却又硬生生地卷入风波。」
她顿了下,看着丝薇拉的神情,忽然有点不自在。
「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个人尽皆知的小贝比了。我的生活圈是很保守的。」
丝薇拉咳了一下。
「也不算『人尽皆知』啦,充其量不过是这屋里的人知道。」还有医生护士,她在心里补充。「你到底在气什么呢?」
「我不知道。」芳羽掩着脸,叹了口气。
「为了这个贝比,我挣扎了太多次。想把孩子打掉,于心不忍;想留住孩子,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知会家人,也不晓得要怎么告诉沃夫,天知道他会怎么看待被下春药、尔后怀孕的女人?告诉他会不会反被讥嘲?我辗转反侧,就是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
所以,这个贝比带来的第一个启示是:原来我的人际关系很差劲,我根本找不到人商量该怎么做。」
「你可以跟我……」丝薇拉接话。
卫芳羽更快切话。
「但谁跟贝比直接相关?沃夫!他早已知道一切,却闷声不响,让我一个人烦恼。我忍不住要想,要不是刘子飞又、又……他打算什么时候才现身?我临盆的时候?小孩满周岁的时候?要上小学的时候?需要爹地陪着打棒球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要这个小孩,搞不好他本来想装死到底。」她赌气地说。
丝薇拉不安地清清喉咙。
「其实……他也没你想像中那么『早知道』,在讯息传递上,我故意慢半拍。」
芳羽转而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沃夫说,中国人有句名言是「为母则强」,她真怕被柔柔弱弱的卫芳羽给劈了。
丝薇拉摸摸鼻子,很不自在。
「因为沃夫老是一副运筹帷幄、老神在在的样子,让人看了就生气,想挑战。」
「说得好。」芳羽主动吹凉鸡汤,慢慢喝下。气归气,仍不能忘记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再气也不能拿贝比开玩笑。「我也讨厌他一副大权在握,好像所有人都等着他发落的模样。」
「对,就是这样,我有同感……」丝薇拉的尾声突然虚掉。
她忽然想起了别在衣领下的微型窃听器,正将Womens Talk传送出去。
不妙!她本来好像是进来替王子缓颊的,对吧?怎么还跟着一路数落他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