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总是人之常情,可陆时年这种“神”一般存在的人竟然也会有倒下的一天。安思雨是直到林医生带来了助手和一大堆从来没见过的器械,将陆时年像个木偶一般折腾了半天之后,她才真的觉得--冰山崩塌了。
“是我害的吗?”她冷不丁冒出一句话,连自己都没意识到是怎么说出来的。
“嗯?”林医生怔了怔,“虽然病症的起因确实是那天淋了雨,但是先生忙于工作,没有时间照顾自己,才把病拖成这样。”言外之意就是说他自己逞强硬撑,让病情恶化了。
可说到底还是和她有关。
安思雨觉得心像是被什么碾压过去一样,亏得陆时年还常常告诉她要履行协议义务,不许生病。到了自己身上却忘了?
“安小姐不用担心,虽然是有些轻微的肺炎但是没有危及到生命。您又发现的及时,之后好好照顾,注意防寒和防止传染,相关的注意事项我已经告诉王妈,您照做就可以。”话毕,林医生絮絮叨叨和周围的王妈交代起许多照顾上的细节。安思雨陪在一旁仔细听着,目光始终落在陆时年身上。
一脸倦容躺在床上的陆时年少了一些冷冽,多了几分温柔,连脸颊的弧度都变得柔和。
众人忙活完一切,陆续离开陆时年的房间,安思雨坚持留下来照顾。包括林医生和王妈在内的几个相熟的,走时不然用言语,不然用眼神赤裸裸地告诉她:你看起来不大好。
等周围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安思雨不禁喃喃了一句:“我看起来很担心吗?”
可她有什么好担心的,轮得着吗?别人根本也不稀罕吧,不然刚才她问起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安思雨瘪瘪嘴,看着陆时年依然没有舒展开的眉间沟壑,“你就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她的声音很小,哪怕在陆时年迷迷糊糊的情况下,他的震慑力丝毫没有减弱。
她照着林医生的吩咐,观察吊瓶里药水的流速。
“安思雨。”一如往常的冷酷声音传来,只是听起来虚弱了半寸。
安思雨捏着调节阀的手指一滞,完了,他听见她刚才说的了?
安思雨懊悔不已,刚要解释,又听到一声,“麻烦。”
她心里“咯噔”一下,从这句话的口气判断,陆时年现在的愤怒值起码有五六成,恐怕已经不是单纯解释两句就能过去,得找到错处“坦白从宽”。
可刚刚
,她一句话没说,一动未动啊,能是因为什么?
安思雨想破脑袋也没想通,陆时年那边也没了动静,她自知拖下去只会越来越糟,干脆放弃自行纠错,准备去问正主。
她稳稳心神,抬眼看着陆时年,“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你……”话没说完,发现对方呼吸均匀,双眼紧闭,不像是醒着。
“陆时年?”安思雨走过去在他眼前挥挥手,一点反应都没有。
“醒了肯定会直接抓住我教育一番吧。”她自言自语的时候声音比刚才放得更低了,只能听见几个气音。
她又尝试了几次,陆时年一如既往,连沟壑都没起变化。
看来是高烧之后发糊涂乱说的……
竟然连病了都下意识觉得她厌烦啊。
安思雨眼睫飞快地一抖,禁不住咬起自己的嘴唇。轻微的痛感让她清醒,也再次提醒她之前被那些有的没的的想法纠缠有多可笑。
之后几天,因为药效,陆时年总是半醒半睡,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那么巧,他醒来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安思雨在家的时候。林医生安排来的医护基本没什么用武之地,安思雨就是现成的劳动力。
她为了巩固加强自己的策划知识一直和程邱有联系,本来是打算在闲暇时间上几节相对收费低的网络课程,也好把自己生病时候落下的时间补回来。
结果,她被陆时年逼得不得不在他房间里上课也就罢了,上着课的时候对方还不管不顾,时不时就会被句“口干”、“饿了”、“换本杂志。”打断。
因为觉得她麻烦所以要制造麻烦来寻求平衡?
幼不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