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一个和笑君很象的人,他是有些好奇,所以才安排了一次饭局。进了门就被一群不相干的人包围的密不透风,那个孩子却心安理得的躲在角落大吃水果。等他走过去招呼,只在t恤上胡乱的擦了手就递过来。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看也没看他一眼。林长安啼笑皆非。他们在圆桌上对面而坐,林长安看的很清楚,周宁和笑君并不十分象。
当时林长安还没有正式调到国内,只算临时监管。跑美国的时间比留在这边的多的多。再次遇到就是他按季度到邮局去给许心茵家寄钱。周宁取了个包裹,匆匆忙忙的拆,要不是他就得摔个大跟头。
後来有时是无心遇到,有时林长安惦著这个有趣的大男孩,也会到他可能出现的地方去等。慢慢的再有些约定。两个人的相处轻松愉快。直到有一天晚上,林长安忽然发现,周宁也许是喜欢他的。那之後林长安出了趟差,想了很多,终於做了个决定。
‘小宁,你要知道,笑君的确是特殊的。对所有曾经认识他的人都是。但是,'林长安把周宁的手拉过来,用自己的两手合住,握在中间,‘我现在,却是只有你一个。'
周宁不可能不感动。也不是不相信。
只是过去他以为林长安就是完美一词的代言人。他傻傻的,拼命的在後面努力追赶。可是忽然的,他发现完美还有另外一种演绎,叫‘李笑君'。
这个长的和他有些象的李笑君弄的他手足无措,不知该怎麽办好。
林长安再三的问,周宁才吞吞吐吐的说,‘我只是觉得,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他一起出现。你多半不会和我在一起的。'说著,不由自主的眼圈就红了,只能掩饰的靠上了林长安的肩膀。
林长安叹了口气,把他的脸捉出来。‘小宁,不要去想这种没有可能的问题。笑君去世的时候我二十五岁,你才多大?遇到你,我已经三十六岁了。
或者你想问的是,如果回去二十五岁,我会不会去找笑君?'周宁忍著眼泪点了点头。
林长安注视著他的眼睛,凝神想了想,‘我不知道。那时我们都没有想到过这样的事。而现在,用我这样的年龄和阅历再回头去判断十多年前的我,我觉得这样想很不公平。再说,'林长安的声音低沈酸涩,却仍然字字清晰,‘毕竟是没有那个如果了。'
林长安的苦心周宁何尝不懂。他用力点了点头,可是心里却觉得林长安并不能真正体会他的感觉。这恰恰不是因为林长安不体贴,不谦逊。只是他们之间差别委实太大了。只有周宁自己知道,抑制不住的那种感觉叫,自惭形秽。
大结局你是我今生唯一的爱
周宁换了便装,办完了手续。小兔子午餐时间结束,也不能再跟。该嘱咐的话早已说过一万遍。当时没见效,再多一遍估计也不可能见效。小兔子扁著嘴走了。她跑到拐角躲了起来,等周宁转了身,才回到能看到周宁背影的地方目送他离去。
程勉心情很有些复杂。她和周宁嚷嚷的那些话,虽然是开玩笑,却也有几分真心。想想她和周宁这几年,就象两个满是童心的孩子,一直牵著手走在青青校园里,和外面的世界隔绝。曾经以为这样的日子就是天长地久,爱人朋友事业无一不完满。可是忽然有一天天旋地转,一切都改变了。
那时是周宁默默的在一边陪著她。
程勉有时会想,如果和周宁在一起,也许也挺好的。不是爱情,却也是温暖的,不会再受伤。就这麽一辈子,做一对让人羡慕的名医。可是周宁终於还是向前迈了一步。程勉看著他,受了伤,可是还是带著伤痕,和那个人一起走了出去。
或许那就是周宁的幸福。那麽自己的幸福又在哪里呢?无论如何陈灏已经是翻过的一页。万言书,程勉大约猜到是谁,毕竟能拿到陈灏日记的亲厚朋友只有那麽几个。後来也有迹可寻。只是他们从来谈不上开始,如今当然也没有开始的可能。
那还有谁呢?
一张脸悄悄在眼前浮现出来,带著前所未有的专注和深情,‘程勉,跟我在一起吧。'切,这个专门捣乱的流氓,怎麽哪儿都有你?程勉啐了一声,却终於忍不住又笑了。
周宁回骨科和他的带教住院医告别。
米娅是个从纽约上州来的女孩。金发碧眼,身材惹火。美人在医院也很容易受歧视,大部分患者最初都以为她是护士,根本不能相信她是个第三年的骨科住院医师。人不可貌相,周宁後来才知道这个美人还是个才女,哈佛的医学博士,麻省的统计博士。毅力也过人,在东部上学的时候每年参加波士顿马拉松。米娅曾想鼓动身材单薄的周宁开始跑马拉松,被程勉坚决制止,‘你想四十来岁就换关节麽?'米娅和一般的美国人一样,并不喜欢把自己的观点强加给别人,看周宁不甚感兴趣,只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米娅教了周宁不少东西,周宁十分感激。
他走进休息室的时候,米娅正在为一篇文章进行统计计算。这篇文章周宁看过,记得好像已经大修过两三次了。
米娅看的出他在想什麽,笑,‘正在搞个小把戏。看能不能把显著性弄的好看点。'
周宁有些吃惊,‘这也可以麽?没有问题?'近两年美国经济不景气,政府大幅度削减研究经费,僧多粥少,为了拿到钱,学术界造假风气日盛。越来越多的杂志刊登出应该避免的‘数据修饰'细则。
米娅说,‘当然没问题。统计说到头就是个数字游戏。只要你遵守规则就行了。而且啊,'她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压低了声音,‘其实这里也有些bullshit,根本没法解释。'
周宁不明白。
‘比如说吧。前两年我在咱们医院的统计部门和他们玩游戏。分别用三种算法计算近三十年意外死亡的人群中,病案号的统计分布。道理上来说应该是单双号各占百分之五十才对。也就是无论单号双号发生意外死亡的几率应该是一样的。可是结果出人意料哦。单号意外身亡的可能性明显高於双号。差异显著。'
虽然她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周宁还是有些不能相信。米娅看过前一阵有周宁署名的文章,知道他医学统计学的不错,问他要不要自己看看原文档。周宁看了看挂锺,时间还有富裕,就在电脑前坐了下来。他的密码已经注销了,米娅用自己的名字帮他进入系统。
三十年的病例量实在不小,文件的滚动条不停的翻滚。等完全load好了,周宁翻到算法部分仔细看了看,自己单开了个空白文件进行简单论证。神奇,竟然是真的。他默想了一下,林长安在仁和的病案号好像是双号。自己的是什麽来著,几乎从来没用过,根本不记得了。果然bullshit。没道理可讲。他关闭了部分窗口,只剩了原数据,随手翻了翻,心血管病,中风,自杀和交通意外占了很大比例。
因为是内部参考资料,病患的名字都没有隐去。忽然有个名字让他心头警铃大作。他把那一行数据拉到屏幕正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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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原因是交通意外引起的颅脑损伤。
偷偷看了看米娅,她正全神贯注弄著自己的计算。周宁手心里都是冷汗。他犹豫了一下,进入病历数据库。输入xxxxx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