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窦盼紫手上的弹弓已“啪”地一声厉响,疾弹出一粒石子。
“哇!痛、痛、痛啦!”窦德男忽地抱头蹲下,“呜呜呜……阿紫,你干什么拿弹弓打人家?呜呜呜……很痛耶!”
窦盼紫吓了一大跳,连忙抛下“凶器”冲向妹妹。
“我不是要打你,我明明瞄准了那只臭鸟的……”
“它又没招惹你,只在我头顶上飞来飞去而已呀!呜呜呜,痛啦……”
“谁说的?我如果没赶它走,它九成九要在你头上拉屎了。”
“不会吧……”窦德男可怜地抬起脸蛋,五官皱得像苦瓜。
“会会,一定会的。啊,阿男——”她瞅著妹妹,音量突然转小,“呃……你那个……流血了耶……”
“啊?”窦德男楞楞地与她对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终于瞥见掌心上沾染的血迹。
“噢!不会吧……”
悦来客栈临江而建,往来的船只可直接停泊在江边,客倌们可上岸歇息,若打算在自家船舱里用膳,只消吩咐店家一声,自然有伙计将吃食送来。
傍晚,夕阳余晖在江面上缓缓跳跃,微风渗进了浓浓凉意。
原是悠闲时分,谁知!
“呕——”
篷船上的大旗仍雄纠纠、气昂昂地随风飞扬,篷船下,头晕目眩的窦德男却瘫在那儿,原本英气勃勃的两道眉无力地低垂著。
“阿男,还是很晕、很想吐吗?”窦盼紫皱著眉心,拧乾一块布巾,探过身轻手轻脚地擦著她的额头。
“唔……阿紫……”窦德男勉强睁开眼睛,撇撇嘴喃念著:“我讨厌搭船啦,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搭船……呕——”
窦盼紫连忙扶住她,边拍著背脊边半哄著:“对!以后都不搭船,咱们走陆路,也省得每回都得通过这两湖地带,要是遇上岳阳的关家人,准要倒楣三年。”
岳阳关家也是靠走镳营生,几年来,其经营的五湖镳局走镳无数,在两湖一带扬名立万,黑白两道都得给上几分薄面。
然而同行相忌,岳阳五湖和九江四海两问镳局分据两湖和鄱阳,中间仅隔著一座不高不低的幕阜山,自然免不了会互别苗头、彼此竞争了。
更何况,这其中还包含著一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私人恩怨”。
闻言,一旁的几位师傅们抠抠下巴、捻捻胡须,嘿嘿地笑了出来。
“五姑娘是讨厌走水路,但是再怎么不济也没像现下这等模样,还不是因为脑袋瓜儿中了四姑娘的『独门暗器』,代那只鸟儿受过,才这么晕上加晕,更是晕不可遏了。”
窦盼紫脸红了红,没办法反驳,谁教她是始作俑者。
唉,她是怎么啦,才几步的距离也瞄不准,还害得阿男头破血流?!
替妹妹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她思忖了会儿才道:“今晚你上客栈的房间好好歇息,篷船里太摇了,你要晕一整晚的。”
窦德男撑著头说:“不行,咱们得和所托镳物睡在一块儿,不达目的地绝不分离。”这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责任感的镳局师傅最基本也最重要的观念。
“不成,咱们明儿个还得继续行程,你这么病恹恹的,一定得好好休息一晚,看护镳物的事还有我和众位师傅呢。”难得窦盼紫端出姐姐的架式来。
“是呀,船上东摇西晃的睡不安稳,待会儿跑堂的伙计送饭菜上船,咱们同他要间客房便是,五姑娘尽管睡个饱觉,明儿个天一亮,嘿!”一师傅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腰腹,“又是一条活龙。”
“什么?!没有房间?!”窦盼紫忽地拔高音阶,对著送膳食上船的店家小二细眯起双眼。“生意有那么好吗?”
那伙计一边摆上菜肴,一边赔罪地解释:“哎呀,没办法啊,往来江畔就属咱们这间悦来客栈经营得最为成功,处处替客倌们著想,让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生意好那是当然的。”
他忽然压低声量,接著又道:“不瞒您说,这几日咱们掌柜的接到好几封索钱的信,还威胁不给钱就要对悦来客栈不利,唉……生意好,赚了点钱,连旁人都眼红。”
挑起一道秀眉,窦盼紫“嗯”了一声。
生意真这么兴隆?嗯……倒是可以跟云姨商量商量,九江四海也来这江畔盖座客栈呗。
窦盼紫,这儿可是两湖,是岳阳那家子的地盘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