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Н+T自打那天以后,俞行舟在苏晚晴家楼下蹲守的次数更多了,只是从来没有上去过。最近俞老爷子开始催促他和白玥的婚事,他不愿意参与,就整天泡在公司忙工作,除了工作和睡觉时间,他都在苏晚晴家楼下。其实苏晚晴每每都能看到停在楼下,那一辆熟悉的车。从楼下是看不到楼上的光景,但是苏晚晴却能看到俞行舟,他有时就站在门口那棵大树旁,不知累地抬头盯着自己的窗户。天气越来越冷,俞行舟却还是穿得那么单薄,每次都会把鼻子冻得通红,抽烟的手也变得红肿。多少次,苏晚晴都想冲动地下去,为男人披上一件厚实的衣服,但是理智还是战胜了感性。还有几天,等她的签证办下来,她就要离开H市了。什么时候回来她不知道,也可能再也不回来了。俞行舟在抽完第六根烟的时候,他缩了缩被冻得通红的手,转身进入车里。车内的暖风一下子包裹住他,他的双手放在出风口揉搓。男人突然感觉胃里一阵绞痛,这些天他没有按时吃饭,睡眠质量也很差,刚闭上眼就会梦到那天苏晚晴决绝的背影。他双手放在肚子上揉搓,疼痛感却没有丝毫得到缓解。他突然觉得眼前变得模糊灰暗,浑身使不上力气,胃也空虚。他凭着最后的力气给温然拨打了一个电话,便昏睡过去。“喂,喂?行舟?”
温然焦急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不多时,温然和救护车一起来了,因为听到好友虚弱的声音,他不知道对方究竟发生了什么,连忙叫了附近医院的救护车来。打开车门,发现俞行舟已经晕在驾驶座上。苏晚晴被这突兀的救护车声吓了个激灵,她从刚刚开始就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她连忙趴到窗户旁边,看到俞行舟被人抬到救护车上。这是怎么了?她看到很多医护人员和温然,面色都十分焦灼,而俞行舟则是一动不动,被他们摆布着。要去吗?去看看他怎么了?不行,苏晚晴,他爱的根本不是你,你还想再重蹈覆辙吗?躺在救护车上的俞行舟又做了一个很久的梦,在梦境里,他与苏晚晴的身份发生了反转。他变成一个人尽可欺的孤儿,在自己饱受虐待的时候,有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小姑娘向他伸出援助之手。树影和光照的参差,让俞行舟看不清她的长相。微风轻拂,吹过女孩洁白的裙角,她一步步靠近,俞行舟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苏晚晴!他抬头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是苏晚晴小时候!女孩对着他扬起一抹微笑,揉了揉他的碎发,坐在他旁边聊了很久。可是有一个人影突然闯进来,那是一个和俞行舟差不多高的男孩,他拉起苏晚晴的手就要走。俞行舟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子被控制一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的女孩,被别的男孩拉得越来越远。那个男孩在转角处还挑衅地冲他一笑,俞行舟看到了他的脸,是小时候的江淮逸。世界突然变得安静,连风声都不复存在。俞行舟的眼前突然变成黑色,所有关于苏晚晴的回忆,走马观花地在这个黑色的场景循环播放。只是与他记忆中不同的是,和苏晚晴琴瑟之好的并不是他俞行舟,而是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不!不!他蓦地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让他清醒了些。“醒了?”
坐在私人病房小沙发上的温然,语气毫无波澜地开口。俞行舟摸了摸有些痛感的胃,声音嘶哑地问:“我怎么在这?”
“你最近饮食不规律,又爱熬夜忙工作,昨天你在苏晚晴家楼下晕倒前拨了我的电话。医生说你急性肠胃炎,你都躺了好几天,可算醒了。”
温然回答,他现在想想都有点害怕,还记得医生说,再晚点送来会造成终身的后遗症。看着面前憔悴的男人,他一时间不能把他跟昔日意气风发的好友对上。“苏晚晴呢?”
俞行舟问。不知怎么,他心里总有隐隐的不安。问到这个,温然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他急忙转移话题:“你刚醒……医生说只能吃点清淡的,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之前买的粥凉了,我再点一份。”
“温然,咳……晚晴呢?”
看着好友还是沉默不语,他慌忙找着自己的手机,拨通苏晚晴的电话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俞行舟现在也不顾自己是不是还生着病,强撑着起身去夺温然的手机。“她怎么了?她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俞行舟急得眼睛通红。温然长叹了一口气,点开苏晚晴的朋友圈,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图片里有三个人,苏晚晴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她穿了一件羊绒大褂,把头埋在毛茸茸的围脖里,眼里带着笑。剩下两个人分别是冉峤和江淮逸,即使江淮逸在机场戴着大墨镜和黑口罩,但俞行舟还是认出了他。俞行舟看着苏晚晴这条朋友圈的配文:再见啦。短短三个字却让他感到史无前例的恐慌,苏晚晴这是要去哪?瞄到朋友圈的定位,是在国际机场的航站楼,发朋友圈的时间已经是昨天下午。就算他现在飞奔过去,恐怕也见不到苏晚晴的人影。苏晚晴为什么要离开,是自己的行为打扰到她了吗?他低着头反反复复看着这条朋友圈,想从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他现在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原因。一旁的温然看着好友如此难受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其实在得知这件事后,他已经第一时间联系了冉峤,这也是二人继上次吵架后第一次的聊天。冉峤还是大大咧咧的,跟他打电话并没有显得很尴尬,可是对于苏晚晴的事却也没有透露太多。总之就是,江淮逸去国外发展,苏晚晴去国外修养,二人刚好做个伴。可是这件事温然却不敢告诉俞行舟,他怕俞行舟发疯,如果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就不好了。“难道……肚子里真的是他的孩子?”
俞行舟自言自语道。温然有些没听清,他问了一句:“什么?什么孩子?”
他还以为好友的脑子也出了什么问题。“晚晴,肚子里的宝宝,好像是江淮逸的……”许是不愿意再回忆起这痛苦,他的声音细小如蚊。俞行舟懊恼地低着头,双手狠狠地攥着医院的床单。温然宛如在瓜田里吃到瓜的猹,这都哪跟哪?前嫂子有了江家小少爷的娃?可是他俩才离婚也没多久啊!“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俞行舟下了逐客令,温然也无意多待,叮嘱他一会儿粥到了要趁热吃就离开了。屋内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男人闭上眼睛,脑海里只剩下一片荒芜,他的思绪犹如一张大网,把他的心越网越紧。外面的天被大雪盖的昏天黑地,俞行舟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他,明明屋内灯火通明,他却越觉得孤独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