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老爷子咋想的,不就是她不懂事,那你还不懂事吗?”张氏就道,“还是打算让咱忍,帮着捂,顾全他们的面子啥的。”
“娘,你这话说的太对了。”连蔓儿笑道。
那时候?她还在屋里,连老爷子一句话没留,铁青着脸就躲了出去。一方面,连老爷子是嫌周氏闹腾的丢人。另一方面,应该是埋怨连蔓儿。
以前没分家,在老宅生活的时候?连蔓儿每天都要看连老爷子和周氏的脸色。她对这两个人的一些表情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她可以肯定,连老爷子这次也在生她的气。但是这个气,却只能闷在肚子里,因为他挑不出任何一点连蔓儿的错处来。
说白了,对于周氏,连老爷子打得、骂得,但是别人却是万万动不得的,只能忍、只能让。“你让她阄过那个劲儿,就啥事都没有了,你奶/娘没坏心,她是有口没心的人。”这是连老爷子常对连守信等儿孙说的话。每次说法也许略有不同,但是意思,却始终是那个意思。
晚上,因为连守信不在家,连蔓儿和连枝儿都没回自己的屋睡觉,两个女孩子留在东屋,陪着张氏。
娘儿三个铺盖挨着铺盖,都早早地脱了衣裳躺着。虽然是夏天,但是在这乡下地方,入夜之后,天气会变得凉爽起来。因为是晴天,张氏还留着两扇窗户没有关,有细细的风从纱窗里吹进来,轻抚在裸、露的肌肤上,让人惬意到了骨子里。
院子和屋子都收拾的极干净,蚊虫本就少见,连蔓儿还在屋里燃了熏香,就更加没有蚊虫叮咬的烦恼。
“也不知道你爹和五郎现在在哪?”张氏轻轻地说着话,“今天打发出去的那些人,能找着他们不?也不知道他们啥时候能回来,衙门的事,是不是非要五郎出面才行啊?”
“谁知道呀。”连蔓儿已经有了睡意,她闭着眼睛,一样样地回答着张氏的话,“平时就千方百计给咱们添堵,遇到事了,就知道差遣咱们了。”话是这个话,可??????”可什么,张氏并没有说。
张氏不说,连蔓儿也明白她的意思。还不就是什么人命关天,别的事都是小事之类的话吗。有的人用这句话来憋屈自己,有的人则用这句话来道德绑架他人。
“咱们也就抱怨抱怨,也没说不帮忙。”连蔓儿依旧闭着眼睛,“人已经打发出去了,啥时候能回来,这谁说的准。我哥好好的学不能上,好好的朋友顾不上拜访,就给人家当打杂的了。这杂打好了,还好说,万一打不好,肯定一个大帽子砸下来,一辈子的埋怨。”
“不、不能吧。”张氏一下子坐起身。
连蔓儿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看张氏,就又闭上了。就张氏的圣母情怀总是诗,不唬吓唬她,她又该跑偏了。到时候等周氏她们来了,张氏撑不起来,就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张氏太善于遗忘别人的恶,这是种美好的品质,所以她虽然人到中年?受过许多的磨难,还是活的很柔软、很赤诚也很快乐。
但这种美好的品质,并不适合用在与老宅相关人等的事务上。
“要搁别人,那是不能。可老宅那些人?可有啥不能的。”连蔓儿就道。
“缺了大德的,这是做啥孽,摊上这帮人了。咋都这么不识可怜?”张氏焦虑地道,“这可咋办?”
“只能看着办了。”连蔓儿就道。
连蔓儿的话,让张氏焦虑的睡不着。
“娘,明天但凡有啥事,你就听我的就行。”连蔓儿最后只好如此告诉张氏。
美好的夏夜?月上中天,连蔓儿、连枝儿和张氏相继入睡了。不过,这一晚,整夜无眠的人并不在少数。
第二天早上,一家人刚吃过早饭,送了小七出门去念园,外面就有人来禀报,说是连兰儿、蒋氏还有周氏来了。
“…???说是知道太太病了?过来看太太。婢子先来回话,人就让等在大门外头了。”小喜禀报道。
连蔓儿冲着小喜点头,赞她做的好。
“还真来了?!”连兰儿和蒋氏不算什么?可周氏竟真的上门来了,即便有昨天连蔓儿的话做铺垫,张氏还是吃了一惊。“蔓儿,咱们该咋办?”
“让她们进来,先安排去西跨院。”连蔓儿不慌不忙地道。
“蔓儿,你这是要?”张氏对连蔓儿的这些安排不解,就问道。
原本不管周氏怎么闹腾,连蔓儿这一家对她都是做足了礼数的。但是今天,连蔓儿并不打算再敬着周氏了。
连蔓儿知道现在周氏和连兰儿肯定很着急,周氏难免还会有点委屈?觉得降尊纡贵了。但她打定了主意,要让她们等。
这是下马威,她们人已经上门了,声气就已经低了一头,但是这还不够,连蔓儿要让她们再低一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敬酒吃的絮烦了,可不就得换罚酒。
“娘,一会你就记住,心要硬一点,别她们谁装个可怜,你就心软。你得为我哥想想,还有小七,还有咱这个家。”连蔓儿又附在张氏的耳边,低声地嘱咐了几句话。
“行,我知道了。”张氏点头,表示她记住了连蔓儿的话,一定照办。
昨晚上,张氏并没有睡好,早上起来,眼睛就略有些肿,细看去,看能看见她眼里多了两道血丝。张氏是真被连蔓儿给吓唬住了。
连蔓儿对此略有些不安,不过转念一想,张氏这样也算歪打正着。
“娘,记着,你还病着。”连蔓儿又嘱咐了张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