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全新团花万字织锦面子,看来是刚搬来的,动作倒是快。lehukids坐在垫子上,前面是一张小桌,桌上一杯绿茶,一碟糖渍梅子,都是前儿不曾见过的东西。而此刻还是有东西陆续搬来,方小袭指挥着都拿来玮月面前让她过目。玮月也是好奇,一一细看这些皇家拿出的东西与寻常百姓家的有何不同。
这时又有两名太监捧着两只托盘过来,其中一个见了玮月,笑嘻嘻地上来见礼,道:“奴才们的主子谷娘娘让奴才们敬送一两玩物孝敬娘娘,还说娘娘这儿有短了什么缺了什么的,尽管问奴才们的娘娘拿,千万不要客气。”
玮月笑道:“难为你们娘娘如此惦记,回去帮我好生谢谢她。”看那盘子,一只上面是紫檀木架缠丝玛瑙盆一尺来高珊瑚,玮月知道这应该是非常珍贵的,一只上面是一枝累丝金凤钗,一枝镶翡翠金累丝莲花簪,一串伽楠木珠手串。要不是方小袭在一边报着名字,玮月看了也就金光闪闪,古色古香,没见多少好处,以前自己拥有的钻石首饰可要耀眼多了。看完了,忙满面堆笑地道:“你们娘娘这般客气,倒叫我不知怎么说才好。多谢她了,改日等我可以自在出入了,再去你们娘娘宫中面谢。”
送走这一拨,眼见已经可以中饭,却见远远又有一大队人过来。方小袭见了那阵仗,悄声道:“是大爷与三爷过来了。”儿子?赌徒?星宿?妾身未分明的感觉。
两个皇子到了跟前,都规规矩矩先倒地拜了,这才起身。玮月看时,见俩孩子都才小学生那么大小,大儿子朗,已经是上初中的年龄,眉清目秀,神态温婉,更因为唇红齿白,身体瘦弱,看上去像个小姑娘。这怎么象赌徒的风骨了?此刻朗满脸激动,站在母亲面前泫然欲泣,谁看着都觉得好一幕母子情深,可是说实话,玮月心中却是失望透顶,这不是浑然一个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吗?反观熏,也是一脸孺慕地看着母亲,却是满脸兴奋,一双眼睛如黑夜最亮的星星。看熏站在朗旁边,几乎谁也不会怀疑,如果有谁来犯,熏一准会拔出拳头,保护哥哥,回击来敌,这才象赌徒的样子。不由心中叹息,脸上还是笑眯眯地道:“这么多天没见,你们好像又长高了一点。是你们父皇允许你们来的吧?不知可不可以与娘一起用餐?”
熏斥退众人,轻笑道:“娘,看见您气色那么好,儿子可放心了,本来一直担心您想不开,儿子还晚上偷偷爬墙看过娘,见娘孤零零坐在窗前烛下,很想敲门进去陪您说会儿话,可是想到要是被人捉住的话,肯定会把儿子的过错降到娘身上,连累娘继续吃苦,所以只好含恨离开。今天父皇下了早朝就召我们过去问话,特许我们过来看您,可把我们乐坏了。刚才路上我与哥哥商量,父皇没说允许我们在娘这儿吃饭,我们不如带着几只攒盒过来,就在这儿野地摆开吃喝,这可就不是违背父皇的旨意了,我们只是对着满园秋色把酒话桑麻。”边说边挤眉弄眼,说完了自己先放声大笑。
玮月本来就是个爱玩的,听了熏这么歪解皇帝的话,也是觉得好笑,拉过熏的手,笑道:“是啊,管那么多干什么,已经坏到不能再坏,朗儿你也过来坐娘身边,让娘好好看看你。”
朗欠身才刚坐下,只听熏轻声道:“娘,外公舅舅他们在刑部大狱中所受待遇不差,父皇也一直有意压着未审,可能父皇心中也是犹豫。我和哥哥这几天都特别乖巧,比往日用功读书,希望父皇看在我们面子上,放过外公。这事不能太拖,时间长了,原本首鼠两端观望着不敢落井下石的人也会转变立场,风向要是全部偏离黎家的话,再想好结果是不可能了。娘,父皇看来还是念旧,您最近见了父皇,也不能再过于被动了,该讨的恩旨还是得寻机讨要。”
玮月听了只会笑,多聪明的孩子,这么小就已经有了心计,“熏儿你放心,这回娘不会那么傻啦。以后啊,该我们的我们都要,一点不用客气。朗儿,你是皇上的嫡长子,以后也不要那么谦让了,这个宫里谁都不会因你是好人而为你仗义执言的。”
朗一脸疑问,可是终究还是没问出来,玮月看着反而难受,他心里有话,说出来不就得了?这么守礼,不明摆着会在宫中成为受气包吗?
熏反而笑道:“就是,进入虎狼窝,你做一只羊,结果只有死路一条,除非也把自己变成虎狼,而且是最凶的虎狼,这才能生存下去。”
玮月循循善诱:“熏说到点上了,不过娘再补充一点。人毕竟不是虎狼,而是披着羊皮的虎狼,所以做事时候还得讲点策略。不一定要最凶,可是一定要知道利用最凶最毒最邪等等的虎狼,不要自己投入博杀,坐山观虎斗才是最佳策略。”
朗终于忍不住,辩道:“我若以仁义之心待虎狼,虎狼必不至害我。娘不能因为一次遭遇而否定一切,您最终还是走出冷宫了不是?那都是因为您平日与人为善,敬上爱下的缘故啊。”
玮月听了真是恨不得一个后脑勺打过去,这次要不是自己想方设法,哪里可能走出冷宫?这哪里是赌徒?简直一腐儒。心一下冷了,不过还是微笑道:“朗儿仁义待人,那是最好的,以后你们兄弟之间也得永远如此坦承相待。朗儿,你最懂规矩,现在他们重新布置沉醉东风宫,你帮娘进去里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不符合规矩,娘这儿现在经不得风言风语,不能走错一步又给关回冷宫。”
朗忙应声进去,熏终于忍不住道:“哥哥是好哥哥,可是太好,受人欺负到头上了。谷妃养的二哥都没把哥哥放在眼里。娘,我不会这么迂腐。”
玮月轻轻抚着熏的头发,笑道:“这回我为了见你父皇,下了不少功夫。熏儿,黎家的事,你要适可而止,皇上便是因为怕黎家坐大,所以才罗列罪名倾覆黎家的,你要想让黎家恢复旧貌,那不是明摆着不给你父皇面子,指责他做错此事吗?皇上是断不可能承认错从新启用黎家的。黎家只有在你接手江山后再说了。现在只要能保住他们性命,能让他们衣食无忧便可。”
熏听了连忙点头道:“娘说得是,熏儿明白了。原来娘是支开哥哥要与熏儿说这些话呢。”
玮月微笑道:“可不是,你哥哥仁义,这些话到了他耳朵里,那可是无异于天打雷轰了。朗儿仁义也好,他心无杂念,以后熏儿你在朝中也有个永远的支持。你往后也注意着点不要拿俗事沾染了朗儿。”
熏开心地道:“娘,熏儿知道了。”可终究是孩子,还是忍不住道:“娘,您与以前不一样了。”
玮月笑道:“那当然是不一样了,跌倒一次,还能不记得一点教训?”相信原皇后是不可能有什么变化的,但这不是要瞒过这个精明儿子吗?“熏儿,还有一件事。只要娘稳坐这个位置,不再打入冷宫,而你们两个争气,相信是没人敢对黎家怎样的,即使有人出手,那也不会获得黎家旧人的支持。黎家暂时不可能复原,但是黎家的门生弟子旧员可都没下狱,他们看的是什么?还不是把宝压在你们兄弟身上。所以熏儿,趁你外公和舅舅都还在里面,这些人你都悄悄地笼络过来,为你所用。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外家身上,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最可放心的。至于怎么做,熏儿你得自己因人而异地发挥。”
熏听了吃惊,张着一张小嘴好半天都合不拢,半天才道:“娘,您好厉害,原来您以前一直不声不响,可都看在眼里的啊。娘您其实以前要是就那么强硬的话,您和黎家也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