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千青却正想起她先前下过旨,是说要等到皇后有了身孕,其他人才能停药。如今皇后果真有了身孕,自己便是头一个欣喜万分。不料此刻却明白过来,这旨意竟是要等到皇后确然有了女儿,才能轮到自己。他心里又怎能不沮丧的无以复加。只是不敢当着颜莘的面表示不满,只得闭嘴不语。心里却在掂量下一句该说些什么好。
不料颜莘却又兴致饱满地凑了过来,丝毫不带嫌隙地吻了吻他一边脸颊,见他表情万分难过,便不再故意怄他,只笑道,“你若是喜欢的紧,便就也就把药停了吧。”
言罢便笑了看他表情变化。
虽仅仅是一句话,却是一番陡变。容千青甚至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愣愣地看着颜莘,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终于控制不住脸上表情,激动的马上就想跳起来。
不料却突然觉得下身一阵疼痛,却是颜莘原先便控制住了自己下身要害,刚见他动,便轻轻抓了一把。
他忍不住“哎呦”一声,耳边却听她嗔了笑道,“你老实些。叫朕给你弄坏了,还要什么孩子。”
今宵春与人同暖
几日的连天风雨,把春日里好不容易滋养开来的草木、花树打碎,陨落了一地。
遍地花树刚刚含苞待放,便已仓皇落地,遍洒庭院。
然而这一日却是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
颜莘专门停了早朝,一大早便出门,也不带侍从,独自一人出了文渊阁。
一路上的啾啁鸟鸣中,饱含了春意。
和煦的阳光下,树梢与庭草上露水欲坠,映在深翠色的叶子上更是青色欲滴,当真是景色绝美。
此刻,她静静地站在那扇门前,心里思味百般。
只消轻轻一推,那多少年少人涉足的院门便“吱”的一声,重重划开。
故地重游。却只觉虽已是初夏时节,却一院的深邃苍苍。
但因为一直都安排了人拾整,又严禁无关人等随意出入。庭院里草树到仍旧十分整齐。间或凄浅虫声,幽怨如诉。
然后只消站到那里,一霎那,便泪水蔓延,无际无边。
一院丁香,此时正是香气盈人。
她轻轻地行至院子一角一处简单的坟冢前。
因只是衣冠冢,并不甚大。正中一方朴素玉石碑位,上刻一行清浅小字。
她便在前面供着的香炉上,点上了几支香。之后闭目,静静立了好一会儿。
终于挡不住泪水再次盈睫。
时已隔三年,但对那亡人的追思,却并未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有着丝毫的消减。哀伤之情,却仍如当日一般深切。
纵然那坟上的碑碣已略长出了些青苔,纵然年年春草一丝丝地抽取了愁思,但每每忆及往事,却仍旧不能言笑如常。
颜莘不是惯于感伤的人。但一涉及于此,终禁不住望之动情。
人常常感慨生离甚于死别。但她常常想,哪怕不能日日相会、长相厮守,哪怕不得以而远避他乡、追怀往日,也敌不过阴阳相隔、生者独自感伤。
只能哀叹缘分的变幻莫测,独自辗转到天明。
这世间,爱之真味,竟至于此。
但她也深知,倘若露水和云烟都不会消散,世人既不会老,又不会死,那么人世间的情趣,以及人的恋世之心,又何谈浓郁?
如同朝生暮死的蜉蝣,如同只活一夏而不知有春秋的夏蝉,终应从容恬淡,而不可贪婪执着。
只是,这样的福浅命薄,这样的命运多舛,对于简素殊丽、闲雅温柔,娇弱无依、不慕虚名的那人,却真的是有些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