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谨带着李襄走来。
“阿窦上次送我的长命缕我戴着呢。”李襄笑道。
李孝谨闻言,愣了一下,笑着道,“窦二娘子还未曾送我长命缕呢。”浓厚的笑意在墨黑的眼眸里融化开,平静的湖面上又荡开丝丝的期待。
窦湄一怔,低下头来。
端午彼此赠送长命索是习俗,窦湄看了一眼身后的芸娘,芸娘会意拿出一条五彩彩丝编织成的长命索。
窦湄点了点头,“儿为从兄续命。”
芸娘将那根长命缕系在李孝谨的臂上,此时他看着自己臂上的长命缕心中五味参杂。他原本以为窦湄会亲自来给他系上。
他们青梅弄竹马的情意,他以为他们之间都是心知肚明的。
关中五月端午的日头明晃晃的照得叫人头晕。
窦湄和李襄两人都带着幕篱,李孝谨被日头晒的已经出了一层的汗珠。窦湄隔着细纱抿了抿唇。
“二娘,这天可真热。”她说道。
李襄回道,“可不是,可真的好热。坊间里的冰卖的好贵……”说着她朝兄长看了一眼,李襄见周围没人,就将幕篱的垂纱给撩上去,想要透透气,结果瞧见李孝谨如雨的汗滴。
“阿兄!”李襄立刻就吓了一跳,赶紧塞给兄长一条干净的汗巾。
窦湄见着李孝谨擦拭着额头上密集的汗珠子,低下头来。
这日观舟等到河面上分出胜负后,也就散去了。小娘子在外太久了也不好,窦湄钻进牛车里,摘掉头上的幕篱。
芸娘跟着上车,给她擦拭掉额头上的汗珠。
端午时节,天热的很,摘下幕篱这背后简直都要湿透了。外头奴仆呵斥敲打牛背,牛车车口垂下的竹帘挡住外头的风,车轮吱呀转动,窦湄实在是被热的受不了,手指朝竹帘那里戳开了一个口子,享受涌进来的清凉。
芸娘瞅见路旁有人正好瞅着窦湄戳出来的那道口子看,吓得赶紧过来把窦湄给一把拉回去。
白日里看完那么一场赛舟。一身汗的回到家中。白日里一身汗水,晚间肯定要煮水沐浴的。
窦湄知道自己要等到后面去了,因此也只是在房中等待。
一辆马车慢悠悠的转悠走进崇德坊的坊门,到李姓人家的门前。
夏日炎热,自然有消暑之道。长安里也有卖冰的商铺。但是冰块价钱之贵,并不是寻常人家能够用得起的。
芸娘还有一些事要忙,她自己拿了一把葵扇在室内坐着。
李家在前朝也是风光过的,可惜到了本朝开国,人丁微薄,也就没落下去了。
她手里葵蒲扇扇着,倒也自得其乐。
外头有侍儿走到门外,跪下道,“窦二娘子,郎主请您过去。”
窦湄微微有些惊讶,手里的扇子也放下了。阿舅找她是为了什么事情?
她跟随母亲李氏居住在内宅,如今出了二门,到前宅去,而且是一个人不免会有些奇怪。侍儿将她一直领到李澄的书房外。
说是书房,其实是李澄自己的起居室。
窦湄早已经在廊下脱掉了脚上的履,她走进去,对着跪坐在茵蓐上的李澄行礼。
“儿见过阿舅。”
“二娘来了啊。”李澄对外甥女和颜悦色,他对侍立在一旁的侍女挥手,“看座。”
“最近,你家阿娘和弟妹可好?”
“阿娘和三娘四郎都很好。”窦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