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则往常待人都算和蔼可亲,人也是出了名的温婉,但今天对宜修笑的更多了几分亲近与热忱。
对这份热切,宜修略低头,避开对方的视线,自顾自见礼:“福晋安。”
柔则心下觉得许是她这妹妹久在病中?倒多了几分颜色,人也越发有些娇美之态,虽一样着那老成的颜色,却不显老气。
招呼宜修落座,上下打量宜修后,柔则又关切地问:“妹妹这些时日怎的也不见好?瞧这脸色还是苍白的紧。”
宜修配合地咳了咳,喝了几口茶水润嗓子。
前几日在甘氏院里她们姐妹还是自宜修重生之后第一回见。但那天那个情况,柔则也没心思细看宜修如何,
今日瞧着宜修苍白的脸色和明显瘦削的样子,柔则心中感慨,倒是她把人想的太坏了。
几个月前她这妹妹又昏了醒来之后,便一直托说身子太差。也不像以往一般事无巨细来帮着她。柔则本以为是宜修心中有怨气的托词,没想到真是身子不太好。
宜修禁不住柔则这么打量自个,虽然已不是刚刚重生那会,还容易压不住情绪,但总归是不乐意再这么被看着。
于是摆出一副像是被柔则问到了伤心处的样子,看着柔则手里的孩子,声音越说越低:“左右妹妹我也不过就这一条命罢了,没了念想,没了盼头,好不好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柔则抱着手中的弘昐,哪里不知道宜修说的是什么盼头,那如远山般的黛眉,蹙的幅度更大了些,叹息道:“妹妹还是怪我?”
“怎是怪福晋,妹妹也说了,弘晖是我没那个福气,这我认了。”宜修又重复了一遍之前回答过柔则的话,弯了弯唇,又故意看了一眼弘昐,放缓了语速,“您可别多想,妹妹就是想来您这讨个盼头,就是不知您能不能应。”
柔则本还觉得宜修是心口不一,她这妹妹自小内敛,却不曾想后者要向她讨个盼头,自生产后柔则身子精力都差了不少,一时脑子转不过来。
她顺着宜修的视线,低头看了看自个怀里的弘昐,虽然于礼法不和,但下意识紧了紧手,忍不住道,“妹妹是想……”
宜修一笑,瞧柔则的动作就知道对方果然想岔了。她也不是没脑子,就算柔则真答应了,胤禛也不会同意,她们宫里那位姑母更不会同意。
好好的嫡子给她个侧福晋养算怎么回事?再说了,她才不想给柔则养孩子。
柔则一副身子僵硬的模样,宜修心知时机到了,随即开口道:“姐姐这是想到哪去了,妹妹不过是想开家书斋,姐姐也知道我也没什么旁的爱好,就是平时写几个字罢了。”
柔则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松了松抱着弘昐的手,思索起宜修的话来。
虽然宜修先误导柔则,让后者能对她提的事有个落差感,但对方回过神来怕是仍然会思考。
如此宜修怕分量不够,便又摆出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道:“我这副身子还不知能撑到哪天,若是日后有那个福气,撑着进了里头,这辈子也没什么留念。”
柔则劝慰道:“瞎说些什么,你好好养身子,不要想的这么坏,府里的不顶用,就叫太医来瞧瞧。”
“我这是心病啊,姐姐如今也做了母亲,当理解我的心情。”宜修说着就顺势咳了两声,剪秋赶忙配合着替主子顺气。
柔则这才面露动容,想着自己怀里的弘昐要是没了,恐怕她也是不想活了。
呸呸呸!她的弘昐肯定会好好的,柔则在心啐了几口,才对宜修道:“既然如此,姐姐也不拦你,只是出行定要注意些安全,多带些人跟着,也不要累着自己。”
宜修按捺下心中喜悦,面上仍摆出一副愁容,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又道:“我心知福晋担心我,齐月宾出身将门,胆子大些,便叫她陪同我便是。”
柔则略一思衬,倒放心了些,点头道:“好,只你一人,我也走不脱,倒放心不下,叫她陪着你也不错。”
目的已经达成,宜修不想多留,一边重重的咳着,一边还不忘给柔则道谢,把那原本苍白的脸都憋的通红。
柔则忙让芳若重新去倒水,又忙问剪秋:“你们家侧福晋这是怎么了?”
来之前主仆二人在路上都做了一番商量。
剪秋被问着,便依原话说道:“原本主子就吃不下什么,身子虚弱精神不济。前几天听人说福晋去了甘氏院里,焦急着就立马赶了去,一路上喝了风,又许是累着了,回去就咳嗽起来。”
柔则听这话心下更是感动,将弘昐暂递给奶娘,拉了宜修的手轻轻拍了拍,眼中就蕴足了眼泪:“难为你记挂着我,我这一人在王府,便也不算孤立无援了。”
“若哪日要出府,叫你的人递个信儿给我,我知晓便可。”说着柔则微微叹息,看着平息了咳嗽的宜修关切道,“快些回去歇着罢,别再累着了。”
说完又对一边的芳若道:“去拿些上好的血燕和人参带回去给妹妹补补身子。”
宜修行了一礼,与柔则别过。
回到屋子里,她看着桌子上放着的血燕和人参发起了呆。
事儿是办成了,但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绣夏听剪秋说福晋送了东西带回来了,便拉着绘春和染冬来看。
绣夏啧啧叹道:“这就是那极品血燕?早就听人说是宫里德妃娘娘为嫡福晋生产送了好些滋补品,特别是这血燕,本就是进贡来的,数量稀少,可稀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