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流水银象江海,
上缀珠光作乌兔。
别为天地于其间,
拟将富贵随身去。
一朝盗掘坟陵破,
龙椁神堂三月火。
可怜宝玉归人间,
暂借泉中买身祸。
奢者狼藉俭者安,
一凶一吉在眼前。
凭君回首向南望,
汉文葬在霸陵原。
然而,写作此诗的白乐天,至今为止,也不知道这些兵俑的存在。
柳宗元、空海、逸势三人,均读过《史记》。
白乐天说的话,他们当然都知道,那是基本学养之一。
然而,目睹内在澎湃难抑的这位诗人,因为体内沸腾的东西而颤声抖语的模样,他们再度深刻感受到,眼前所见之物的意义,那意义渗透进到了他们的肺腑之中。
“就是这个……”
张彦高低声嗫嚅。
“就是这个!”
声音高亢了起来。
“去年八月,棉田所出现的,就是这个东西!”
话才说完,张彦高却又左右摇起头来。
“不,这是埋在地下的,我说的不是这个。当时出土的东西,跟这兵俑很像,几乎可说一模一样。”
不知是否想起那晚的事,张彦高转身像是准备往后逃,一双脚却仍然僵立在原地。
仔细端详兵俑的脸庞,性格塑造明显不一样。
一个颧骨外凸,大眼上吊;一个五官平板,鼻翼横展,眼眸细长清秀。
与其说,这形貌乃偶然创作所为,倒不如说眼前真有士兵作为临摹对象来得自然。
兵俑的造型,极其写实,仿佛就会动了起来。
空海跨前一步,站到一尊兵俑面前。
他伸出手,朝俑体摸去。
“空海先生!”
张彦高发出近乎悲鸣的低呼。
“没问题。”
空海触摸了那尊兵俑。
他用指尖缓缓抚摩俑像表面,接着弯曲手指关节,敲了敲俑体。
有回音。
从那声音或大猴先前挟抱的模样,可感觉里面似乎是空的。
“硬的,纯然是陶制的俑……”
空海喃喃自语。
“如果像真人一样活动,大概马上会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