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去吃。”白思绮缓缓站起身,似乎毫无知觉般出了卧房,走到桌边,拿过碗筷就开始机械地吃饭咽菜。
知竹瞧着眼前这情形,怎么着怎么不对,悄悄退到一旁,伸手拉拉雪画的袖子,压低声音道:“你速去宁致院一趟……”
雪画心中顿时透亮,轻轻点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再说知竹,一直服侍着白思绮用过晚膳,梳洗更衣就寝,这才
重新走到外室,收拾好桌上的器具,默默退了出去,掩上房门。
夜半更深,整个将军府陷入沉寂,昏沉躺了良久,白思绮终于模糊睡去。
东院书房。
慕飞卿长身立于书案后,面前一支跳动闪烁的烛火,浅浅地勾出他清峻的面容。
“什么?”吴九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话,“您是说--要小的派人设法潜入南华行馆,盗取‘月寒心’的解药?”
“是。”
“将军!”千言万语顿时涌上吴九的心头,却只化作一声重若万钧的低呼。
“我相信,你能做得到。”慕飞卿没有解释,只是凝神看着他,眸中满是笃定。
吴九的眉头高高地耸了起来--没错,他的确做得到,可他却想不出,将军有什么理由非得这么做不可。
就算派去的人能成功潜入南华行馆,盗出“月心寒”的解药,但这样做的后果,无疑打草惊蛇,影响到他们的全盘计划,一个弄不好,还会给襄南王留下把柄,对将军不利。
尤其,是在羌狄东烨虎视眈眈,天祈又即将与南韶和亲的敏感时刻,若是让襄南王嗅出什么气息来,不但将军会有麻烦,而且整个宁北将军府,都有
可能被牵连进去。
“我不想她死。”
慕飞卿没有多作交代,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但,仅仅只是一句话,也让吴九倏然明白过来。
但,这明白的背后,却是更深更浓的疑惑--他向来冷静自持,铁血无情的将军,何时竟关心起一个无足轻重的侍妾的死活来了?
可,既然将军已经开了口,既然已经下达了命令,那么,无论完成这件事,需要冒多大的风险,也是势在必行的了。
“是,小的,这就去办。”稍一迟疑,吴九终是面色一肃,沉声答应着,缓缓退了出去。
待他离开,慕飞卿缓缓沉下身,坐进椅中,单手撑腮,黑眸深邃,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面前忽暗忽明,幽幽闪烁的烛火,唇边的笑却越来越苦涩--慕飞卿啊慕飞卿,想不到你一向自命无畏无惧的你,竟然会将她的只字片语,看得那么重,那么重……
白思绮,时到如今,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为你而改变,可这改变的结果,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是涛天劫难的横空而至,还是蔓延千里的赤地狼烟?抑或,仅仅是那颗原本因你而绝望的心,再度如逢春的枯木,抽出希望的新芽,吐露嫩弱的生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