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震本打算用这个把柄哄陆鹭回心转意,听褚昉此话,不解:“为何?”
褚昉随口道:“收个东西不算什么,可大可小,你现在去说,阿鹭只会觉得你搬弄是非。”
贺震不这样认为:“收个东西还不算什么吗?阿鹭说我要是敢收别的姑娘送的东西,他就打折我的胳膊,怎么到状元郎这里就不算什么了?”
褚昉看看贺震,又看看他的胳膊,忽生出些同情来。
陆家女儿确实有些蛮横生在骨子里的,只不过一个露于表,一个隐于内。
褚昉耐心诱导:“你现在告诉阿鹭,周谏议至多折根胳膊,他若是痛改前非,哄得阿鹭回心转意,你岂不是徒劳一场,还落了个爱说是非的名声?”
贺震想了想,深以为然,佩服地说:“将军,还得是你!”
又问:“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等。”褚昉看向贺震提点:“如今崔太妃、周夫人、圣上和郡主的心思都很明确,唯周谏议在苦苦支撑罢了,但大势所趋,看他撑到何时。”
贺震觉得有理,又觉说不上来的奇怪,说到底就是一件争风吃醋、儿女情长的小事,将军怎么像行军打仗似的,如此郑重其事。
“在这门婚事落定之前,你沉住气,不要告诉阿鹭。”褚昉再次提醒。
贺震爽快应好,问:“将军,你觉得这门婚事能成吗?”
褚昉默然片刻,摇摇头:“不知道。”
从目前情况看,颖安郡主的心思就不必说了,崔太妃和圣上也都很中意周玘,圣上甚至为了撮合一人不惜忙里偷闲带他们到禁苑消遣,足见用意颇深,而周夫人显然接受了崔太妃和颖安郡主释放的讯息。周夫人与陆鸢亲厚至此却都放弃了她这位儿媳,只看周玘能不能做他母亲的主,能不能妥妥当当避开天子恩宠。
这事难办,却也并非全无办法。
他便也添把柴、加把火,替陆鸢试试周玘的真心。
贺震哪里知道褚昉面色无波地虑想了这么多,一想到他和陆鸢莫名其妙和离,就满肚子疑惑,想了想,压低声音道:“将军,前夜我值守,圣上与我话家常,不知为何问到了你和长姐的事,问你们和离的缘由,还问你们现在是何情况。”
褚昉一愣,问:“你如何回的?”
贺震道:“实话实说啊,我说不知道,圣上就没再问了。”
又奇怪:“真是没想到,圣上也这般爱听闲话。”
褚昉忖了片刻,联想之前圣上派人跟踪周玘、撞破他与陆鸢出双入对的事,猜想圣上已然知晓周玘和陆鸢的关系,圣上明知周玘心意却还强行牵线,显然不看好这段姻缘。
而圣上旁敲侧击,企图询问他和陆鸢的情况,必是还有其他考虑。
他和周玘毕竟同朝为官,周玘果真一意孤行娶了陆鸢,他再大度不介怀,少不得尴尬。
圣上显然不想面对如此境况,更何况,圣上摸不准他和陆鸢到底有何恩怨,摸不准他到底会不会介怀,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周玘另娶。
“子云,下次圣上再问你我和……陆姑娘的事,你就说,复杂的很。”
贺震嗯了声,随口问:“有多复杂?你和长姐到底为甚和离,还有挽回余地吗?”
褚昉笑了下,却是说:“随缘。”
一人又聊了些其他的,褚昉问起贺震与陆鹭的近况,听他说起上次拜访陆家见陆鸢收拾行装,似要出远门。
褚昉随口问句:“她可有说去哪里?”
贺震道:“好像是汝州。”
褚昉随意嗯了声,似并没放在心上,脑中却在搜寻现任官汝州的旧部,才想起一个任汝州府果毅都尉的旧部,却在此时听贺震问:“将军,你是不是有苦衷?我觉得你还在记挂长姐。”
褚昉身子一僵,勒马停驻,看贺震片刻,状似无所谓地说:“何出此言?”
“我听说媒人都快把你家门槛踏平了,都是说亲的,你要是放下长姐了,怎么不抓紧娶新妇?”
褚昉默了会儿,认真看向贺震,以过来人的语气说:“等你成过亲就知道,无拘无束是多难能可贵。”
言外之意,他不娶新妇不是因为记挂陆鸢,只是想再无拘无束一阵罢了。
贺震很是不赞同,“以前长姐在的时候,也没见拘束着你呀?你不还常常找我喝酒吗?”
褚昉脸色变了下,一夹马肚撇开贺震去。
贺震打马追上,接着说:“将军,你问长姐去向,是要去送她么?”
“不去!”